像一個以她的痛苦為快樂源泉的惡魔。
仿佛并肩作戰的曾經已是過往雲煙,不值一哂,甚至,不屑一顧。
歐理知道J看不到,她就是表演給瞎子看。
瞎子!
有眼無珠。
……J看不到,可是那個老纏着J不放,J也很親近(親近地叫她“青青”)的短發女人看得到。
J順着短發女人指引的方向“看”過來,拿起了她的武器,亮出了她的獠牙。
歐理迅速找好位置坐下來。
她一定要跟J開誠布公談清楚,J不能這樣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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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
拿到新的任務U盤,祁懷青甚至沒能克制住激動“耶”了一聲,終于不再是費眼力的裁減古籍名錄掃描上傳。
轉眼看到姬尋悶悶不樂,她立即收斂了些。
“小尋,這輪我幫你?”
“我想想辦法吧。”姬尋搖搖頭,“或者我待會兒問問阿阮能不能換。”
這輪任務在祁懷青的舒适區:通過實況照片(長度2-3秒的超短視頻)辨識被拍攝者的情緒、情感。
可對姬尋,實在不友好。
堪稱惡意滿滿。
“我現在就去問阿阮。”丢下這麼一句,祁懷青急不可耐地沖向前方去找阿阮。
姬尋數着秒數,按祁懷青的速度,這會兒大概到前台了。
也就短短二十秒,姬尋的狀态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現在很不舒服。
「泛時」的屏蔽措施讓指引方向和解說周圍環境的智能眼鏡,讓她的智能戒指、手環統統失去功用。
而失去祁懷青這個錨點,周圍雜亂無章的聲浪和鋪天蓋地的陌生氣息便宛如一寸寸迫近她的銅牆鐵壁,擠壓所剩無幾的氧氣。
所有一切都在提醒她,她是個盲人,徹頭徹尾的瞎子。
姬尋用力握緊盲杖手柄。
繼續數秒。
九十二……
沒關系,最多再過兩分鐘,一百二十秒而已,數到兩百一十,青青就回來了。
一百零五。
吸氣。
呼吸。
沒問題的。
你沒問題。
你今天提前來不就是為了适應真正的黑暗嗎?
冷靜。
一百一十一。
要出去,也要分辨清楚方向。
冷靜。
一百二十三。
——“失明隻是第一階段,有可能……對聽覺神經造成……”
不會的。
一百二十四。
好多人在說話。
椅腳和地面的摩擦。
調羹和杯壁碰撞。
一百二十五。
我能聽到好多好多聲音。
溫控衫的設備盒好吵。
大象。
大象沖她揮動長鼻子。
她會死的。
死在一片黑暗中。
……
熟悉的、甜膩的蘋果味道鑽進鼻端的一瞬間,姬尋竟沒反應過來。
幾秒後,她放開緊扣領口設備盒的右手,轉而拿起盲杖。
“不要,這裡是公衆場合,你不會想在公衆場合暴露你的魔鬼癖好,你有點虐待傾向,對嗎?”
小洋蔥的聲音,她好像又在哭……?
巨大的吸鼻聲覆蓋了所有雜音。
“暴露也沒關系,讓别人意識到你心狠手辣,比讓别人以為你軟弱可欺要好。我隻有一個請求,你先聽我說完,好嗎?”
小洋蔥的哭腔真是……
喚醒某種奇特欲望的按鈕啊。
姬尋慢慢、慢慢地抖開了盲杖,同時握緊手柄。
“我衣服都在公寓裡,我很冷。J。”歐理吸了吸鼻子,“我沒哭,我真的很冷,我隻要想到待會兒出去我就很冷。我最怕冷。求你了,J。就讓我回去拿幾件衣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