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啊,沒看清。”
“這麼大一團火苗,你瞎啊!全然一個廢物!”陸無庸撣着灰,嘴裡不停地罵罵咧咧。
何歡兒懶得理他,轉身走到顧子期一旁的篝火前,往裡輕輕添了幾根木頭。一擡頭,卻見顧子期醒了,眸光穿過點點星火,落進了她的眼底。
有些燙。
“顧少主……”
鄭無傷和喬無争二人一齊看向顧子期,緊擰的眉頭都是一松,随後,便小心地扶着他坐了起來。
顧子期一雙淡眸注視着鄭無傷,又移向了稍遠的陸無庸,虛弱地說道:“無傷、無庸,你們不必跪着了。”
陸無庸聞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呲牙揉着膝蓋。“大少主,你可算醒了。你若是再睡下去,我這兩條腿就要廢了。”
鄭無傷并未起身,滿眼擔憂,低聲問道:“少主,你感覺如何?”
顧子期擺出打坐的姿勢,合上了雙眼。
“調息片刻,當無大礙。”
喬無争遞給鄭無傷一個眼色,擡起手掌貼上了顧子期的後背,指尖透出了溫暖的黃光。鄭無傷心領神會,張開手掌輕輕按住了顧子期下腹,掌緣泛着柔和的紅光。
喬無争道:“少主,慢些。”
鄭無傷說:“情志不穩,氣血翻湧,務必當心經脈和五髒。”
顧子期在二人的傾力護持下調息,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氣色明顯好了很多。他睜開眼睛,微微一欠身,道:“多謝二位,我已無恙。”
“少主,眼下你這身子可經不起任何折騰了,一定要多加珍重。”鄭無傷坐到地上,擦去了額前的汗水。
“我自有分寸。”
鄭無傷望着顧子期,無奈地搖了搖頭,怅然歎道:“倘若我師父在……就好了。”
“鄭二,你現在這幅樣子倒是像極了你哥哥鄭大!唉聲歎氣,怕東怕西的!”陸無庸躺在地上,翹着二郎腿,自得又惬意。
“陸無庸,我提醒你,這一路上不許惹少主動氣,否則要你好看!”
“切!”陸無庸一撇嘴,翻過身朝向了門口。
顧子期盯住何歡兒手中的幾件玩具,問道:“歡兒,你手上的東西從哪裡來的?”
“我剛才撿拾碎木頭時發現的,就在這個店肆裡。我想,茂城丢失的那些孩子曾經在這裡待過。”
顧子期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夜娘,問了一句:“夜娘一直沒醒?”
“都怪陸無庸,下手太狠。”鄭無傷言道。
“誰讓她像個瘋子一樣闖進來!”陸無庸瞬間彈地而起,一隻手在空中揮個不停,“這裡是百年鬼城,隻能撞見鬼!誰能想到她是個人?”
鄭無傷歎道:“這女人一個人前來鬼城找孩子,肯定是死了丈夫。現如今,又丢了孩子……瘋瘋癫癫的,也是可憐。”
守在門口的陶容走進來,從何歡兒手裡拿過一個小兒面具端詳着,不一會兒便流下了眼淚。
“如此看來,昨夜,張師兄等人一定是在這裡發現了失蹤的孩童,卻不幸被藥魔殺了!隻是……不知他們的屍體到何處去了。”
陸無庸随口應道:“這還用問?必然是被那些大蜘蛛卷走吃了,就跟山主……”
他陡然停住,沒有繼續說下去。
“已入夜,該走了。”顧子期邊說邊站了起來。
“走?去哪裡?”陸無庸雙眉緊鎖。
“探鬼城,尋蛛怪。”
陸無庸眼珠子駭然一震。“現在?這鬼城夜裡極為兇險!”
“你怕啊?怕就留在這裡好了,”鄭無傷對着陸無庸吐了下舌頭,一字一頓地說道,“陸——烏——龜!”
陸無庸氣得跳了起來。“你罵誰烏龜呢?神劍門上下誰人不知,你那個傘不離手的哥哥才是烏龜!”
“你個王八蛋!敢當我的面譏笑我阿兄!看我不打死你!”鄭無傷高舉雙臂向陸無庸撲了過去。
“來呀!誰怕誰!”陸無庸撩起下袍,從篝火上躍過,呲牙瞪目地迎向了鄭無傷。
顧子期淡淡道了一句:“你們兩個,是不是打算跪到天亮?”
一句話,鄭無傷和陸無庸變得風平浪靜,并着肩垂手侍立。
“無庸,你背上夜娘。”顧子期吩咐了一聲,帶頭走出了酒樓。
喬無争禁跟在他身後,問道:“少主,往哪邊去?”
“城西。方才無庸說蜘蛛怪在西門附近出現抓走了子都,那裡說不定有什麼線索。”
鄭無傷、何歡兒和陶容陸續追了上去,陸無庸陰着臉背起夜娘,尾随衆人離開了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