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呼一聲,把艾倫也從沉睡中吵醒了。
艾倫的眼睛猛地睜開,迷茫中盯着她,顯然還沒完全恢複清醒。而林賽則瞪大了眼睛,看向身後那個突然出現的黑影,心跳如鼓。
那個黑影并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随着它的靠近,林賽終于看清了,頓時松了口氣,原來是華莎。
“華莎?!”林賽帶着一絲愕然,“你這樣一聲不吭的是想幹嘛?你早就醒了嗎?”
華莎靜靜站在那裡,嘴角帶着詭異的微笑,似乎對她的驚恐反應非常滿意。她顯然已經醒過來一段時間,似乎在偷聽她們的對話。
華莎說:“嘿嘿,終于吓到你們啦!這麼多年,隻有患者在夜班的時候吓我,還沒有我把患者吓到的時候,太爽了。”
“……”所有人都無語了。
艾倫看到琉克正盤在自己的被子上,突然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壓低聲音:“喂,你怎麼出來了?你瘋了嗎?”他用眼神暗示琉克趕緊消失。
“來不及了,早就被我看到了。”林賽一臉冷漠地說,“這就是你隐瞞我的秘密嗎?這麼看來,你也被福克斯俱樂部盯上了吧?懸崖的事情也和福克斯俱樂部有關系嗎?”
艾倫遲疑了一陣子,躺回床上,閉上眼睛點點頭,承認了這一點。
看來,是終于放棄掙紮了。
艾倫又補充說:“福克斯俱樂部在一年前給我發過邀請函,當時我根本沒在意,也沒答應。就這樣。最近才發現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不過,這次匿名威脅的事情,我還不能肯定是否真的和福克斯俱樂部有關系。”
華莎聽得雲裡霧裡的,完成惡作劇之後,又覺得沒什麼意思,于是找了把折疊椅拖過來,就在他們附近坐下了。
林賽有些猶豫:“華莎,你确定要聽嗎?雖然作為艾倫的救命恩人,我完全相信你沒有嫌疑,但是,知道的越多,危險就越大。我們不想把你卷入危險,明明是你救了他,卻讓你再陷入危險,我們會非常内疚的。”
“啊哈,是嗎?那我其實是在座各位裡最危險的一個捏。”華莎不以為然地晃晃頭。
林賽心煩意亂,也懶得理她,繼續問艾倫:“現在的當務之急,是3小時後米蘭達就要到了。我們不能讓任何人看見這隻狐狸,你得把它藏好了。”
“我在正常狀态下完全可以做到,但是……”艾倫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歎了口氣,“體溫太高了就會失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小時候每次發高燒就會這樣,我隻能請假不去學校,躲在屋子裡。”
琉克的尾巴輕輕擺了擺,顯得有些無奈和戲谑:“哦,艾倫,你還是對童年那場黑塔大火有陰影吧?不然,為什麼在發燒的時候就控制不了我呢?看來是真的很讨厭火呢……話又說回來,每次你發燒,我就出來透透氣,不也挺好的嗎?不然你覺得我這麼大一隻狐狸,如此美貌,如此睿智,卻不見天日,是否太可惜——”
“那好,我明白了。”林賽立刻打斷了琉克的碎碎念,“我現在就準備冷水浴。”
“等一下!等一下!”琉克後悔了,“其實冰毯就可以!或者冷毛巾,你手上那個就行。冷水浴會讓他受不了的。”
“确實,還打着石膏呢,我忘了,你主人現在還挺脆的。”
“那個,那個,”琉克又開始狡辯了,“能不能等一下下再讓我消失?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
“沒門。”林賽果斷地把冷毛巾敷在了艾倫的額頭上,然後刷的一下掀開艾倫的被子,讓他就這樣什麼都不蓋,躺在床上散熱。
“謝謝你。”艾倫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尴尬地躺在床上,保持着不蓋被子的狀态,四肢局促,他轉頭向琉克說,“下次再見吧,希望那個時候已經把事情都解決了,你就自由了。”
艾倫說完,琉克心如死灰地回到他的臂彎下,朝衆人龇了龇牙,閉上了眼睛,等待自己被藏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林賽焦急地等待着。艾倫在視圖控制自己的精神體,略顯成效,琉克的身形慢慢模糊起來。
仿佛有些不甘心,琉克在臨近消失前,又開口了,他得意地看着華莎說:“嘿嘿,忘記跟你打招呼了。你這麼多年了,也是第一次見到會說話的精神體吧?”
華莎卻呵呵一笑,搖了搖頭:“小東西,我其實早在八百年前你還是個奶狐的時候,就見過你嘞。”
“唔?”琉克歪了歪頭,露出了犬科動物統一的表達疑惑的姿勢。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它就徹底地消散了。
艾倫成功了。
琉克離開之後,房間陷入一陣沉默。窗外夜色依舊沉沉,風從平房的縫隙裡鑽進來,帶着幹冷的荒原氣息。三人都再難入睡,也不想看彼此,隻是都盯着虛空中的某點發呆,在無言中等待天亮,也等待米蘭達的到來。
現在是淩晨3點,第七天。或許還要這麼枯等2個小時。
時間變得異常緩慢,仿佛一切都陷入了一種難以言說的膠着。
終于,華莎打破了寂靜。她先是輕哼了一聲,顯得有些煩悶:“太無聊了。等你們那個領導到了,把你們接走,然後呢?這是準備一去不回了嗎?”
林賽回過神來,稍稍頓了頓,說:“當然會回A星,不過……返程的時候就不會再經過荒星邊緣了。”
“這樣啊。”華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目光卻投向了窗外那片無垠的黑夜。她沉默了一會兒,眼神卻漸漸變得深遠,似乎在權衡什麼,又像是在回憶什麼。
半晌,她才開口,聲音帶着從未有過的鄭重:“既然這樣,那今晚,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有機會開口了。我想給你們講一個故事,趁你們領導還沒來。”
林賽和艾倫幾乎同時看向她。
“一個我憋在心裡很久的故事。如果現在不說,可能這輩子我們三個人都會後悔。”
林賽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問:“你想說什麼?”
但華莎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地轉過頭來,盯着林賽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是塞拉菲娜的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