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太陽并不熱,食堂早餐的香氣混着微風纏繞于鼻尖。
華理大學的路旁種滿了桂花樹,再過不久,就該是金桂飄香的時節。
“桂花快開了,我媽媽應該要做桂花糕了。”莫秉秋的鼻尖聳動,“到時候還得拜托小單同學幫忙消滅一下啦。”
“你不太喜歡吃甜品嗎?”單書奕看向身旁,“我記得你之前帶的牛軋糖也沒吃。”
“因為我媽做的太甜了,所以我和爸爸哥哥都有些接受不來,但是還是會看在媽媽的面子上吃一點。”
“你們的家庭氛圍很好。”
莫秉秋沒有錯過單書奕臉上流露出的豔羨,趕在單書奕失落之前,他及時轉移了話題。
“小單同學,你們繪畫應該也有很多類型吧,你主攻什麼?”
話題轉得很生硬,但是好在單書奕并沒有發現。有關他的專業領域,他總是能侃侃而談。
“我是主攻油畫的,風格偏向于古典主義和學院主義。”說到這裡的時候,單書奕稍微擡眼。
莫秉秋抓住了一隻偷偷掀開一點縫隙偷看的小貝殼,他笑着,“很有趣,我很感興趣,介意和我多聊一些嗎?”
“會有些枯燥,不過你想聽的話,當然可以!”
腦袋上有點燙,莫秉秋捋了兩把頭發,好讓頭頂的小太陽曬得均勻一點。
“我的風格偏向傳統油畫,鐘愛南歐意大利畫派的不透明厚塗畫法,也比較擅長用飽和度低的顔色。”
說到這裡,單書奕的臉上挂了幾絲苦惱。
“可是老師說低飽和度的顔色沒有高飽和度的顔色那麼讓人眼前一亮,讓我空閑之餘可以嘗試更多其他色系。”
“我也知道啊,可是每次想用高飽和度調色畫的時候就沒有靈感。”單書奕的語調漸漸低了下去。
“有自己的風格就很厲害了吧,雖然我也隻是個外行人。”
莫秉秋并不了解繪畫,所以他不會從内行人看門道的角度去評價單書奕,隻能用外行人看熱鬧的心态去給單書奕提供情緒價值。
“我小時候其實也學過一點的哦,”莫秉秋用着高低起伏的搞怪語調湊到單書奕面前。
“那現在怎麼不學了?”單書奕的情緒被帶離了,不得不說,莫秉秋是天生的控場大師。
“其實也就學了一節課吧,”莫秉秋撓着腦袋嘿嘿一笑,“因為小時候我根本閑不住,看着小夥伴學什麼自己也想跟着。”
“畫畫很需要耐心,我小時候就是個皮猴,屁股跟生了釘子一樣根本坐不住。”
也許是能腦補出幼年時代的莫秉秋坐在畫架前抓耳撓腮的模樣,單書奕的眉眼也有了變化。
談笑間,他們走到了目的地。
華理大學财力物力都很雄厚,所以并沒有吝啬建設學校。藝術類也是這所大學的重點建設項目之一,所以在教學環境的建設上也費了很大一番功夫。
莫秉秋咬了一口手上的三明治,欣賞着畫室外圍栽種的紫羅蘭。
“畫室的窗戶好大啊,和一面牆差不多了。”
“是啊,我就坐在那裡。”單書奕指着他們左前方的那個畫室,“偏後方的位置。”
“那裡的光線很好,基本也不會被曬。”
莫秉秋沿着單書奕的手指看了過去,那個位置在教室後窗邊的角落,“那豈不是摸魚也很方便?”
單書奕想了想,點了下腦袋,“确實,不過我在畫室一般都不會摸魚。”
莫秉秋哇了一聲,“大佬的自制力果然強,小弟膜拜膜拜你。”
“并不是,”單書奕連連擺手,臉上也浮上了一抹紅色,“其實是因為我喜歡在自然光線下作畫。”
“隻有白天才會有自然光,我比别人少了晚上的作畫時間,所以白天就不能偷懶,不然就沒法完成任務了。”
“小單同學,”莫秉秋咽下嘴裡的食物,“真正沒自制力想摸魚的人,即使在作業ddl已經火燒屁股了都隻會焦慮地玩手機的。”
莫秉秋稍微彎腰,彎彎的眼睛平視單書奕,“所以我的意思是,你真的很厲害很優秀。”
單書奕聽後有些局促,莫秉秋就直起腰身,屁股向後挪了一點。
“這裡應該可以參觀吧,有哪裡是不能去的嗎?”
“鎖住的就去不了,沒鎖的都能進。如果你無聊的話,可以去二樓,那裡有優秀作品展覽。”
“那我肯定得去給你捧捧場。”
吃完早餐,兩人一起把垃圾收拾好,丢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邁進畫室,油畫顔料所含的類似植物油的氣味撲面而來。
小心路過其他同學的畫架,莫秉秋跟着單書奕來到了教室角落。
替單書奕扭開了部分顔料的蓋子,莫秉秋安靜地坐在一旁看單書奕調色。
不遠處是透過玻璃窗直射進來的陽光,陽光下有無數灰塵在其中舒展飛揚。
單書奕的睫毛很長,會不會也有不少灰塵把他的睫毛當成蹦床?
畫筆的身上纏着一雙修長又白皙的手,莫秉秋不由得想,除了畫畫,這雙手應該也很适合彈鋼琴吧?
他像手執畫筆的造物者,一筆一畫地在畫布上構造出一個全新的世界。
莫秉秋平日裡與單書奕接觸時,隻覺得這人有些遲鈍又柔軟,和論壇上所描述的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但到了此時,他才發現“高嶺之花”的稱謂并非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