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那女人還在笑,奚臨實在不知道怎麼會有人笑成那樣:整張臉通紅,捂着嘴巴,肩膀一聳一聳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因為喘不過氣而窒息。
“别笑死了。”
他冷冷開口,好像一點也不為所動。
“奚臨……你怎麼變成中二病了?不對,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然後精神出現了些許……異常?”
她一邊笑一邊艱難地擠出這些話,弄得奚臨想要把她的嘴給封起來,讓她再也不能發出這種笑聲。
真是見鬼了,怎麼就讓這女人聽見了,如果他真能突破還好,這樣就能施展記憶術删除這女人的記憶。
然而現實是,他站在這裡,聽這女人大肆嘲諷卻毫無辦法。
“你能在表演一下那個嗎?就是那個……”
她顯然不放過這個話題。看來是因為,這麼多年她老是在他這裡吃癟,今天怎麼都要找回些面子了。奚臨企圖洗腦自己。
随後,他揚起臉,不說話,想要在自己的眼裡凝聚幾分自信,讓那女人自慚形穢,馬上忘掉她那些可怕的想法。
當聽到她的笑聲逐漸止息時,他還吃驚地以為自己成功了。
沒想到她隻是為了短暫地休息一下,等氣捋順了,她又笑了起來。
隻是這次笑聲沒有那麼熱烈,顯然并不是她覺得不好笑了,而是她為了笑久一點而被迫做了取舍。
看着她像熟透螃蟹一樣的臉,他腦袋裡,不知道怎麼就浮出夢中“裴仙子”那張蒼白的面頰。
這兩個人完全不一樣呢。
如果這個世界上的靈氣弱到阻止他走上修仙之路,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
按照夢中的場景,他沖下山去會遇到該死的仇家和修仙的引路人,過上一段颠沛流離衣不果腹的生活,然後再也見不到家人。
啊,真是令人厭倦。
不止如此,更讨厭的事是,那個“裴仙子”會在他面前“作威作福”(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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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進秘境的日子,奚臨本該繼續修煉,可坐在床上時,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據他所知,天雲閣的人也會來,而作為天雲閣閣主的親傳大弟子,她也一定會來。
一想到要見她,他忽然有些緊張,當然不是因為他怕她,而是因為他一想到要見她,就會想到那段不太好的記憶。
他知道,她也是從底層爬上來的,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散修到天雲閣閣主親傳大弟子,她付出了超乎尋常的努力。
為什麼他知道得那麼清楚,因為他曾經假裝藥童跟在她身邊。
當然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她宗門的藥田。
也許在200年前,他為了躲避仇家,已将變形術練到極緻,除非高他二階,否則絕不會察覺到他的喬裝。
為了進一步增進修為,他看上了一個小宗門的藥田,那裡長着他需要的靈藥——洗髓枝。
懷着這樣的目的,他混進這個宗門,當了藥童。
卻沒想到,遇到了她。
那時的她可不是什麼仙子,隻是個普通修士,每天對着藥田發愁。
他實在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來修仙,明明她的家境那麼好,不好好享受人生為什麼要擠進這肮髒之地。
修仙界和凡人界是有一道隔膜的,不知道她是怎麼闖到這裡來的。
不過,他才不想管她的事呢,他的任務是靈草。
話說,這裡的宗門雖然都不大,但是暗流湧動,他預感危機會在某個節點爆發,也許整座山都會被夷為平地。
“胖頭,你澆灌了西田的靈草沒?”
一大早她就過來問他。
他的化名是胖頭,現在她是他的師姐。
這種關系即使消滅了也給他帶來了不少困擾。
“澆了……”
他想到自己忙了一個晚上,有氣無力道。
“你辛苦啦,師姐帶你出去玩。”
她興緻勃勃地說。
奚臨:……原來你一大早想做這個。
“不要,我很累,想休息。”
他果斷拒絕。
“……”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暗了下來,雙手很無措地扭絞在一起,卻還在笑,假裝自己并不在意。
奚臨看到她那雙塞滿泥垢的手,忽然明白了一切。
這該死的宗門不大,事情卻多得要死,把藥童和弟子當黑奴整。
她雖然是他的師姐,但任務量其實和他差不多,也要給藥田除草除蟲澆水,還要防盜,伺候上面,忙得很。
看她的樣子,昨晚也沒休息吧,估計是幫他做了一部分工作,為的,就是今天能帶他出去玩。
雖然他并不想跟她出去玩,但是……但是……但是出去也不是不行。
奚臨捂着額頭,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她。
“師姐,我們出去吧。”
她的眼睛一下子放射出炫目的光彩,臉上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師姐,想跟我出去就早說,我會加快完成任務的,不用師姐替我做的。”
他歎了口氣,說。
她假裝沒有聽見他的話。
“師姐,昨天吵架的事情我全忘了,也請師姐忘了吧,雖然不是我的錯,但是對不起,師姐。”
看她的樣子,他完全明白了她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心情意外不錯,居然對她服了軟。
“……什麼叫不是你的錯?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計較,走吧走吧,咱隻有這一天,該死的……”
想到那些隻會使喚人的讨厭家夥,她的臉色又變得陰沉。
然後,奚臨之前做夢也想不到的逛街之旅,開始了。
這座靈山上的宗門不少,修士也多,于是在山腳下就形成了一個集市,專門供修士交換各種天材地寶。
說是天材地寶,其實大部分都是破爛。
那些“靈藥”被随意擺在三輪車上,蔫蔫的,簡直沒眼看。
“胖頭,你有什麼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