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他似乎在這個幻境扮演的,都隻是一個沒有意識的傀儡,牽着線被迫重溫這些陳年爛史。
不知從何時開始,孟衍已經習慣了被操控,甚至會有一種,自己本身就是杜應紅的感覺。
與裴憫拜堂成親的那一段故事,一直到現在都讓他心口悶得慌,無法接受。
衣服是他自己穿上的,頭發是他自己梳的,連儀式,他都乖乖跟裴憫舉行完了。
從頭到尾,他都是清醒的。
他清醒又嚴重的意識到,這一切沒有人控制他,都是他潛意識選擇的。
思及此處,孟衍整個人都焉了,這個清楚的認知仿佛晴天霹靂,将他混亂的思緒打得四分五裂。毫不懷疑的說,若将眼前的場景再重複五十年。
他孟衍,早晚愛上裴憫。
……
白螢剛将火油藏在院子裡,一隻手便從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猛地吓了一跳,扭過頭去,發現是以往同自己玩得很好的一個胖丫鬟,此刻狐疑地看着她。
“你幹什麼呢?又藏什麼好東西不給我看。”
恐怖連杜應紅都不知道,白螢一直在李府當丫鬟伺候。
白螢擦了把汗水,擠出一個笑容:“容姐,我倒夜壺呢。”
被稱作容姐的胖丫鬟連連往後退了兩步,揮了揮手,略帶嫌棄:“你處理完沒有?大少爺和宋少爺都來府上了,現在喊我們都過去呢。”
白螢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是嗎,多謝好姐姐提醒。”
容姐冷哼一聲,拉住她的袖子:“走吧。”
白螢看了一眼地牢的位置,露出一個笑容。
李府的地牢有兩個,這也是她最近才知道的。
一個地牢主要用于關押一些犯錯的仆人丫鬟,或者窮兇極惡的罪人,另一處地牢更為偏僻一些,在已故的李夫人院子樹旁邊,用于堆積雜物,沒有人會去那裡。
她走之前特地在上面蓋了一層稻草,隻要沒有人來特意掀開稻草,就不會發現還有個地牢在這裡。
容姐帶着白螢到客堂之時,院子外面已經站滿了一排五顔六色的丫鬟小厮,都垂着頭。
李觀山和宋遙風并肩站在人群中間,正在說些什麼。
白螢狠狠将指甲鑽進肉裡,滲出絲絲血迹,這才小心翼翼地準備站到隊伍裡。
“等等。”管家的聲音忽然響起,叫住她道:“你倆剛才去哪兒了?來得這麼慢,不知道二位少爺都等你倆嗎?”
白螢低聲道:“我剛才倒夜壺去了,跑的有點遠。”
管家聞言,嫌惡的揮了揮手:“站進去。”
白螢如釋重負,就要站進人群裡時,袖角忽然被人攥住,狠狠往後一拉,白螢驚慌的扭過頭去,對上李觀山打量的目光。
“你身上,有味道。”
白螢驚慌道:“沖撞少爺了,我現在去洗手。”
李觀山眯了眯眼睛:“我是說,你身上,有二少爺的香味。”
杜應紅身上的所有物件,都會熏上李觀山特制的崖柏香,這個小姑娘身上也有,很淡,卻還是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白螢随意扯出一個理由:“方才我去過二少爺的房間,或許是沾上了一點味道。”
李觀山輕笑一聲,語氣平淡:“是嗎?”
他的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她:“帶下去,打三十棍。”
白螢臉色劇變,瞬間慘白得不像樣子,其他下人更是緊張得抖如糠篩。
裴憫這時出聲了:“一個小姑娘而已,做不出什麼,放了她吧。”
李觀山瞥他一眼:“就你最仁慈,這個人鬼鬼祟祟的出現在你府上,說不定放火的就是她,你放過她,那我弟弟怎麼辦?”
裴憫沉默了一下,沒再說話,李觀山揚了揚手:“拉下去吧。”
一旁圍上了兩個身強力壯的大漢,一人一隻手,拖着白螢往地牢的方向走。
這還是白螢頭一次做如此大膽的行為,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懷疑了,她不是沒有見過那些進地牢的。
李觀山心狠手辣,審判時毫不留情,從裡面出來的,無一例外都是生不如死。
白螢忽然扯開嗓子喊道:“等等!”
她不甘心道:“我是少爺的未婚妻,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這下兩人都愣住了,紛紛打量眼前這個長相靈動漂亮的年輕女子。
白螢長得很像一隻靈動的狸貓,杏眼圓眸,皮膚白皙,不像是一個丫鬟該有的氣質。
這幅好看的皮囊稍微有點說服性,李觀山招了招手,叫人把她又帶到面前來:“你如何證明?”
白螢道:“我知道少爺的過去,他有一個嗜酒好賭的爹叫杜秋實。”
李觀山挑眉道:“你繼續說。”
白螢娓娓道來:“以前他住在安平鎮上一個很破很舊的地方,他爹總愛打他,逼他穿裙子,後來他認識了我,說要娶我為妻,我們兩家訂下了婚約,後來他父親把他送到了宋府當下人,我就去找他,結果被杜秋實騙到了城外,賣給别人當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