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九名的泰國練習生用中文說"螺蛳粉真香"時，左前方穿JK的女生抖落了膝頭的應援手幅。第五名的vocal系少年跪吻舞台時，我有種幻覺，聞到空氣裡飄來隔壁姑娘眼淚的鹹腥味。

"第三名，顧雨。"

銀色追光燈割裂黑暗的刹那，我右側舉着青色燈牌的女生突然暈厥。醫護組擡人時大屏正播放他幫周宇航綁護膝的幕後花絮。"是你們一票一票把我投上來的，感謝過去的四個月，謝謝四個月前的我做了這個決定，謝謝這四個月為我投票的每一個你們，謝謝一直帶着我練舞的航宇、謝謝為我賣力唱跳的師兄王盟，謝謝......”

沒想到提到了我，我立馬老臉一紅，高銘側頭對我笑了一下，臉更紅了。

“我愛你們，我愛你們......"顧雨扯斷頸間銀鍊抛向觀衆席，碎鑽在鏡頭裡劃出彗尾般的弧光。

我跟王二一起激動的揮了揮熒光棒。

最殘忍的是宣布"第十二、十一、十三名"時的三人同台。穿中國風長衫的少年死死攥着折扇，候補席突然爆發的哭聲被消音器吞沒。

"第十一名——"

我喉嚨泛起血腥味，看着升降台緩緩托起滿臉淚痕的Rapper。他顫抖着舉起破洞牛仔褲兜裡的紙條："去年今天我睡在地鐵通道...…"應援棒組成的星海突然開始傳遞《生日快樂》的摩斯密碼光波。

02

鎂光燈在鄭凜眉骨割出裂痕般的陰影時，我聽到王二後槽牙咬着的應援棒塑料殼突然崩斷。大屏将兩人的面部特寫劈成兩半，左側鄭凜戰術背心上的汗迹正在暈染，右側周航宇鎖骨處結痂的傷痕泛着暗紅。

"第二名——"

主持人故意拖長的尾音讓空調出風口都在震顫。鄭凜喉結滾動帶起頸側青筋的抽搐，像有子彈在他皮膚下遊走。周航宇低着頭看不清他的表情，觀衆席爆發的尖叫驚飛了頂棚栖息的鴿子。

"周航宇！"

“有點可惜，但是鄭凜實至名歸。”王二在旁邊鼓掌。

我看着低頭的少年，想起那段一起練舞的時光，這個驕傲的少年永遠仰着下巴，眼神裡是藏不住的對勝利的渴望，他現在應該很難受吧。

金色紙花在周航宇頭頂炸開的瞬間，鄭凜微側過頭看向他。我看見周航宇跨過滿地彩帶時，走到了話筒邊。

"這個位置我拿了三次。"周航宇的拇指抹過下唇破口，"第一次在《街舞風暴》輸給鄭凜，第二次在出道戰主題曲C位投票，第三次..."他突然啞然，隔了片刻才說，"是今夜。"

鄭凜的手套最先觸到周航宇顫抖的肩胛骨，這個在百次雙人訓練中形成的條件反射，比聚光燈更早抵達。我看見周航宇喉結滾動吞下所有歎息，反手扣住鄭凜的小臂完成最後一次借力——就像主題曲考核時他托舉對方完成空中三周轉體。

"你改掉我第七拍多餘震動的那個雨夜，"周航宇的指尖劃過鄭凜的手套，"我對着監控回放學到淩晨四點。"大屏突然切入三個月前的夜視畫面：鄭凜正用紅色馬克筆在鏡面上标注周航宇動作的0.5秒延遲。

金色彩帶在鄭凜頭頂炸開時，周航宇率先退後三步，這是他們在地下舞室養成的儀式——給勝者留出完整的榮光半徑，“你赢了。”

鄭凜卻突然後腿，彎腰，軍靴震起地膠上的金粉："沒有你在聯排時替我卡掉那段風險動作，我早該倒在半決賽，謝謝你的托舉。"

說完他又站了起來走到話筒邊，“很感謝每一位給我們投票的你們，我知道有很多人不喜歡我，但是我今天想說，今天是我們NEXT-11成立的第一天，你們讨厭我可以，但請一定要喜歡NEXT-11，我們NEXT-11将全力帶着曾經101個兄弟還有所有制作人的夢想往前沖，我們一起去看更遠處的風景好嗎？”

我前排舉着「凜冬将至，航宇随行」燈牌的女生突然開始嚎嚎大哭起來。

王二貼近我，“我們雙強組合也很好磕，周航宇這波虐粉差點虐到我，嗚嗚嗚嗚，我們凜帝的發言又拉回了我，嗚嗚嗚嗚嗚，太好哭了，今天真是把一輩子的眼淚給流光了。”

我也眼含淚花，眯眼笑着點點頭，是好磕，我這種鐵血真漢子也看的要滴兩滴‘貓尿’。

突然我感覺有人拍了拍我的腦袋，是高銘，我沒好意思轉頭看他，怕被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