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醜時三刻。
曲元楹忍着疼痛,側身滾進草叢中。她的身子忍不住的蜷縮,她咬着牙,用盡全力掰斷射在自己左腿上的箭。
她的不遠處,有一隊人正在搜尋着。
曲元楹不知道這些黑衣人是誰,隻知道,從一開始,這群人就是向着自己的命來的。
但問題是,自己此次乘坐的是裴硯舟的馬車,馬車外甚至還高高懸挂着安南将軍的旗幟。
他們的目标是裴硯舟,自己隻是那個順帶的。
真是無妄之災。
曲元楹現在腦子昏昏沉沉的,意識逐漸模糊。箭上淬了東西,不是毒,更像是麻藥。
她下意識的想,為什麼隻是麻藥,不是緻命的毒藥呢?
此時曲元楹的狀态根本無法思考,她咬着牙,用盡全身的力氣,顫抖着站了起來。
環顧四周,她辨别不清方向,思慮之下決定往北走。她剛剛啟程沒多久,往北走靠近幽州,在熟悉的地界,會更安全。
剛剛沒走幾步,腦子瞬間昏迷,
—
“失蹤了?”裴硯舟正全神貫注着看着軍報,聽到了屬下的回報,猛的擡起頭來,神色間滿是詫異。曲元楹的失蹤,意味着這場本就暗流湧動的局勢,又有了新的勢力的參與。
他所謀劃之事,本就是破釜沉舟的事情。多一股勢力參與,局勢就越發複雜,事情就越容易敗露。
敗露的後果不堪設想。他輸不起,也不能輸。
曲元楹的失蹤讓他不得不重新思量,她是坐着他的馬車失蹤的,這是關鍵。
她是失蹤了,還是死了?這兩者之間對他之後的謀劃有着至關重要的決定性。
現在他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下一步該如何進行?一時陷入僵局。
焦頭爛額之際,屬下匆匆推門而入。
“将軍,殿下的密令到了。”
裴硯舟接過密令,展開一看,上面寫着“月氏帝姬和親大周”。果然,這趟混水有了更多人的參與,局勢也愈發難以控制。
......
曲元楹慢慢睜眼,一股刺鼻的熏香氣息鑽入鼻腔。她發現自己身處一間華麗的帳篷裡。
這年頭大家都喜歡味道如此濃重的熏香了?
強忍着身體的不适,她扶着床邊起身,低頭一看,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傷口已經被仔細包紮好,甚至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
就在她剛剛起身打算出門探查一下情況的時候,突然簾子被人掀開。
曲元楹瞬間警覺,她的武藝并不差,竟然直到簾子被掀開才意識到有人進來的?
正思慮間,一個穿着暗紅色長袍的姑娘突然掀開簾子,曲元楹剛打算開口詢問,就看見後面烏泱泱湧來了一堆人。
人群中,其中一個服飾最為講究,繡工精美,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月氏帝姬。
最近是什麼故人相見嗎?
先是裴硯舟,再是月氏帝姬。
這位帝姬的母親是大周昭甯長公主。二十四年前兩國聯姻,昭甯長公主遠嫁月氏,月氏大王對此次和親十分重視,親自在大周和月氏的交界處接公主回去完婚,婚後二人恩愛非常。
月氏大王對長公主十分珍愛,因而這位帝姬幼時曾随母親省親,和曲元楹算是有過一面之緣。
曲元楹心裡滿是戒備,對于這位帝姬的立場,她實在不敢擅下定論。雖說她身上留着大周血脈,可自幼在月氏長大。誰知道她心底究竟向着哪一方?
然而,這位帝姬卻出乎意料的随意,她步态輕盈地坐到了軟榻上,随後朝着向曲元楹,輕輕指了指軟塌另一側的位置,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我叫烏蘭珠,你算得上是我在大周的朋友。”
曲元楹微微一怔,一面之緣的朋友?
烏蘭珠好似看出了曲元楹的心思,輕輕一笑,緩緩說道:“我這二十年來,身邊的大周人着實不多,你算其中之一。”
曲元楹沒有回話,隻是微微颔首,她拿捏不清楚這位帝姬的心思。冒然開口,稍有不慎,便即可能讓自己處于被動。
烏蘭珠突然轉了話題,“我的母親是昭甯長公主,裴硯舟的母親是昭華長公主。"
所以呢?這兩者有什麼關聯。
曲元楹不理解。
烏蘭珠接着說:“你如今同裴硯舟定親了,我們就不僅僅是一面之緣的朋友,更是親人了。”
不知道為何,曲元楹總感覺烏蘭珠在說“親人”這個詞的時候,咬牙切齒的一般。
不過,她怎麼知道自己和裴硯舟定親了?
自從幽州被月氏突襲,父兄離奇失蹤之後,曲元楹就感覺自己進入了鋪天蓋地的居中。所遇到的人,背後都隐藏着陰謀和秘密。烏蘭珠是,裴硯舟也是。
曲元楹思量了一下,終于還是問道:“不知帝姬何故在此?”
“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