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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端着一杯拿鐵的祝聲經過衛無風的桌子,假惺惺說,好像這桌上高高的一摞文件不是他分配的一樣。
衛無風照舊擺出一張死人臉,幫他把東西分類,擺得還挺整齊。祝聲在他身邊晃來晃去,跟視察辦公室一樣,銀灰色的頭發十分亮眼,想忽視都難。
衛無風一個走神,拇指被訂書釘劃破了,洇開一道血線。他不以為意,卻被祝聲看見,叫住他:“今天就這樣吧,你先回去,明天下課再來。”
總算能走人,衛無風自然不願意多留,二話不說起身。
在他出門前,祝聲想起來什麼,下意識抓了下他的書包帶子:“哎,對了——”
然而衛無風對他的觸碰反應非常劇烈,動作很大很急地一躲,恰好帶子還被祝聲攥在手心,頓時“撕拉”一聲。
幾本書咚咚砸在地上,本就又薄又舊的黑色書包灰撲撲的,撕開一個大口,挂在兩人中間。
祝聲愣了愣,還沒想好說什麼,衛無風就好像是氣瘋了,臉都迅速漲紅,也不管書包和書,轉身大步摔門走了出去。
祝聲:?
他走到門口,隻看見衛無風的背影。
火這麼大?可他真不是故意的。
祝聲隻是基于老闆的基本素養考慮,衛無風給他幹活,那他得發點工資。明盛校内的消費統一使用學生卡,轉賬也需要去卡機操作,祝聲都沒來得及跟衛無風聊聊具體工資數額是多少。
眼看人是追不上,祝聲隻好幫他把書撿起來,和快成兩半的書包一起放在桌面,等衛無風明天來拿走。
至于書包,他沒記錯宿舍衣櫃裡原主買了不少,都跟新的一樣,明天可以找個賠給衛無風。
下課的鐘聲回蕩在校園,祝聲回神,理了理制服,坐進會客沙發裡。
沒多久,辦公室門就被敲響。
“請進。”
進來的是個模樣端正的男生,動作有些局促,看見祝聲立刻露出笑容,叫了聲“學長”。
他并不顯眼,很普通的黑發棕眼,是平民生裡常見的外貌。
經過這兩天适應學校的經驗和觀察記錄,祝聲已經知道,學校裡灰色校徽代表的都是最低等級的平民,其中還包括貧民窟出來的個别人,比如衛無風,而銅色校徽則是職業和家境稍體面些的平民與落魄的小貴族。
并且在這個世界,眼睛和頭發的顔色在相當程度上代表血統的貴賤。越是貴族,越有五顔六色的頭發和眼睛,像最一般最常見的黑發黑眼和黑發棕眼,都是下等人的象征。
“李岩。”
懶散地靠着沙發背,祝聲也露出客氣的微笑,擡手示意:“坐吧。”
李岩受寵若驚,小心坐下,問道:“學長有什麼吩咐?”
“不要緊張。”祝聲深谙領導和下屬談話的套路,先跟李岩扯了幾句有的沒的,說些萬金油話術降低他的戒備,看李岩臉泛紅暈神情激動,才讓他喝點拿鐵冷靜一下。
明盛的F4,祝聲确實是其中脾氣最差的那個,而且尤為記仇,喜怒無常。許多想攀附貴族的人,本以為趁祝聲年紀小能多靠近些,結果都反過來被祝聲教訓了一頓。
李岩不是沒動過這種心思,但他一沒有上好的容貌,二沒有突出的才能,隻能勉強憑借做好人在平民生裡經營人脈。所以祝聲的人找上他時,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不求祝聲能把他接納進入小圈子,隻要祝聲稍微幫助他獲得一點資源,對平民生來說就是大好事。
據說祝聲對看順眼的人很好說話,李岩被他幾句話誇得輕飄飄的,心想莫非貴族偶爾也要換換口味?
看着李岩已經放松下來,祝聲進入正題:“對了,上次和你說的事,還記得嗎?”
他坐正了些,手支着下巴,眼瞳邊緣落下淺淡的睫毛陰影。
李岩鼓起勇氣正視他的臉,又匆忙低頭,說:“記、記得。”
“那麼,這些藥,今晚一定要讓衛無風喝下去。全部。”他聽見祝聲含笑說,幹淨的手指把幾個小巧的密封袋推了過來。
李岩昏頭昏腦地裝好藥片,臨走前祝聲坐那裡指揮他把衛無風的書捎帶回去,他也一口氣抱在懷裡。等走出學生會的樓,他才清醒,低頭看了眼,開始後悔。
樓上,祝聲靠在窗邊,看着李岩鬼鬼祟祟地左右張望,把懷裡的書扔進路邊的灌木叢,一身輕松地走了。
“衛無風這人緣很差嗎?”祝聲奇怪地跟系統說,“他室友幫他帶一下書都不肯。”
系統:“這是男主必經的種種磨練,前期不慘怎麼行?”
祝聲聳肩,沒說什麼,打算出門叫個學生幫忙把書撿回來。
他關上窗戶,順便再跟系統确定:“那個藥都吃了,也不會死,對吧?”
系統:“那肯定!你要堅信,男主是死不了的!”
祝聲自言自語:“他不吃我也不知道下面會發生什麼,都是你不能直接給我解鎖劇情,否則就不用喂他吃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