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隔着鏡片,卻可以清晰地看見眼底的倒影,溫初立馬給她讓道,道:“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沈然點了點頭,從書包裡拿出一包濕紙巾遞給溫初,道:“你的臉被曬得紅,用這個洗臉降降溫吧。”
小包濕巾在溫初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塞進了她的手裡,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沈然已經走到了小區門口。
溫初拿着濕紙巾擦了擦額間的汗,臉色一下子褪去了潮紅,她回到居民活動中心,和一群志願者收拾好了東西之後才回家。
晚上九點鐘,沈然才從機構回來,她抓着一把傘站在居民活動中心的門口。
裡面有人值班,此刻還亮着燈。
伏案寫材料的羅清連敏銳地看見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她放下筆走了出來,看見一臉緊張的女生。
職業素養讓她把沈然當成有困難想要尋求幫助的人,她語氣輕輕地說道:“你好,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嗎?”
沈然後退了兩步,顫顫巍巍地舉起手,對着羅清連說道:“我是來還雨傘的。”
羅清連松了一口氣,目光落在她垂着的腦袋上,多問了一句:“怎麼那麼晚才回來呀?”
沈然不擅長和陌生然打交道,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去上課。”
羅清連有些疑惑,“周末還要上課啊?應該是補課吧,回去要好好休息啊,不要累着自己了。”
沈然點了點頭,餘光看見活動中心大廳裡擺放着一個宣傳牌,她眼神閃過一絲微光,有些猶豫地開口,道:“我能進裡面去看看嗎?”
羅清連道:“當然可以。”
沈然走進去盯着那塊宣傳牌出身,羅清連解釋道:“這是我們準備在社區裡舉行的有關心理溝通的小活動,目的就是為了幫助居民纾解心中的陰郁,也幫助居民培養處理壞情緒的方法。”
上面寫着心理講座和個别心理指導,神人指着上面的字,目光突然看向羅清連,道:“誰都可以來參加嗎?”
羅清連點了點頭,“當然可以,歡迎你來體驗哦。”
沈然頓了一下,羅清連看不清她厚厚的鏡片在眼睛裡的情緒,聽見她道:“不是我,我想幫我的媽媽報名。”
羅清連也愣了一下,拿出報名表讓她寫下參與人的名字和電話号碼,寫完之後她感覺到女生的表情從十分嚴肅變得有些雀躍,她寫完之後就往門外走,隻是在踏出門檻的那一瞬間,她又折返回來,道:“我還想在報一個,可以嗎?”
“可以的,你是幫誰報名呀。”
白熾燈下,沈然的眼神多了幾分堅定,道:“我自己。”
——
周日下午,溫初在□□上約岑以安去書店,兩人騎着自行車,一前一後,風掀起她的頭發,,溫初餘光看見她身後的人,大聲地說道:“岑以安,你騎得也太慢了吧。”
岑以安安了兩下車鈴,溫初身旁就多了一個人影,少年的衣角帶着風,一下子撲進她的眼睛裡,岑以安說道:“誰慢吞吞了?”
溫初加快了速度,車輪碾壓在非機動車道的路面上,偶爾壓過落葉,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眉眼帶着洶湧的風和氣流,葉子紛紛落在她的自行車頭和肩膀上,溫初說道:“我當然不是最慢的了,還是你教得我騎車呢!”
機動車道上急切的喇叭聲和溫初的聲音一起傳進岑以安的耳朵裡,他似乎沒有聽清楚溫初在說什麼,跟上她的速度,和她排成一排,道:“你剛才說什麼呢?”
溫初慶幸岑以安剛才沒有聽見她說的話,随意編造了一個借口,道:“我說你最慢,我們這個速度天黑了還到不了書店。”
兩人騎了大概半個小時,才來到書店門口。
岑以安以為溫初隻是去小區附近的書店買點練習冊或者課外書,她說一起開自行車過去的時候,他還是十分疑惑。
這是一家上很樸素的書店,店外面的牌匾是有些破舊,黑色的墨水早就退去,依稀可以看見上面的字——一米書店。
為什麼是一米書店?岑以安有些好奇地跟着溫初的腳步走了進去,一股書卷的味道沖進他的鼻腔裡,他看見好幾排木質書架上擺了一些國内外的名著,對面好幾排書架是一些動漫和雜志,中間才是市面上的教輔書籍和材料。
前台沒有人,整間書店很安靜。
兩人推門的時候牽動了門上的風鈴,随着一聲丁零零,裡面不知道從某處傳來一個聲音,“随便看看哈。”
溫初一走進去就直奔漫畫區,岑以安跟在她的後面,看見書架的背後還擺了好幾張桌子,窗戶旁邊有個軟墊,一隻白色的小貓懶洋洋地躺在裡面,聽見動靜,慵懶地擡了一下眼睛,有接着閉上了眼。
岑以安看見軟墊旁邊立着一塊牌子——此貓可摸,不會撓人。
溫初在一堆動漫書和挑挑揀揀,岑以安看見她拿出封面上寫着——《百變小櫻》的兩本動漫書,她自顧自地說道:“怎麼隻有這兩本呀?”
岑以安看着女孩尋找的目光,他餘光看見她頭頂上的書架多了幾本,擡手從那堆看起來長時間無人問津的書籍裡有些艱難地抽出兩本書,書和書的西風裡竟然洋洋灑灑落下一層灰塵。
岑以安一手拿着書,一手迅速蓋在溫初的頭頂上,避免她被粉塵砸中。
寬大的掌心壓在溫初的頭頂,溫熱透過發絲傳來,這是他們重逢之後為數不多的接觸。
岑以安把手拿開之後,看見溫初那雙瞪得十分亮的眼睛,睫毛撲閃,一臉疑惑地看着他,“幹什麼呀?”
溫初的聲音本就偏細,她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上揚的尾音,帶着幾分嗲嗲的味道,聽起來像是在撒嬌,一下子就擊中了岑以安心中的某個角落,他就擡起來的手竟然忘記放在,就這樣愣在半空。
他神色很不自然,話也不會說了,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手有點累,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