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以安看見溫初之後那彎曲的脊背才稍稍挺了起來,日影偏移,斜斜的陽光落在小區的綠化道上,他專門找了一個音量過的地方等着溫初。
溫初三兩下跑到他面前,彎下腰和坐在長椅上的他面對面,一雙眼睛就像是一汪活泉,蕩漾着屬于盛夏的光輝。
“岑以安,你等好久了嗎?”
兩人的距離因為溫初的靠近而縮短,她稍稍低頭,雙手撐在膝蓋上,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沒有很久。”
岑以安從書包裡拿出來今早學生送的那盒草莓,遞給溫初。
溫初驚訝地說道:“你買的嗎?”
岑以安搖了搖頭,看着盒子裡又大又紅的草莓,說道:“做家教的時候學生送的。”
溫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是給我的嗎,可是這是你的學生送給你吃的。”
岑以安被溫初亮晶晶的眼睛模糊了雙眼,他輕聲說道:“我不喜歡吃草莓。”
溫初如獲至寶地捧着盒子,打開蓋子之後拿出最大的那一顆,笑着對他說道:“不喜歡吃也不能辜負你學生的心意,你要吃的。”
岑以安笑,道:“我專門拿給你的,”他随後又補充道:“因為這段時間老是麻煩你。”
溫初直接把那顆草莓遞到他的嘴邊,不等他拒絕,道:“張嘴。”
鬼使神差一般,岑以安張開了嘴,咬住了那顆草莓。
甜津津的滋味在他的舌尖上跳舞,他剛才的謊話不攻自破。
溫初這才滿意地拿起另一個草莓往嘴巴裡放。
岑以安從錢包裡掏出來兩百塊錢,和溫初說是昨天的醫藥費。
溫初有些疑惑,道:“你家教的工資不是下周才結嗎?其實你什麼時候還都可以的,我不着急。”
“提前結了,下周這個時候我已經去報道了。”岑以安解釋道。
溫初點了點頭,沒有推脫,收起錢之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道:“岑以安,你到時候怎麼去京明大學呀?飛機還是火車?”
“火車吧。”
溫初有些苦惱地說道:“我也想坐火車,但是我爸媽要送我去。我還以為我們能順路呢。”
“但是好在目的地都是一樣,要不到了之後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可以,但是火車可能比較久。”
“沒關系呀,我等你嘛!”溫初笑着說道。
她又拿起盒子裡的草莓放在他的掌心裡,道:“再吃一個,可不能辜負學生的心意哦。”
少女明眸皓齒,比她手中的草莓還要水靈,在她明晃晃的視線裡,岑以安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他的胸膛像是被一團棉花塞得滿滿的,用手輕輕摸上去的時候軟軟的。
要是能遠離岑盛宇和這些亂糟糟的事情,和她在一個地方一起讀書、一起吃飯,好像還挺讓人期待的。
——
岑以安回家之後接到了警局的電話,岑盛宇喝醉後把人打進醫院,現在那邊的家屬要求讓他賠醫藥費。岑以安到警局的之後,見到了一個女人攙扶着手臂上裹着石膏的男人,對着岑盛宇罵罵咧咧。
岑盛宇沒臉沒皮地指着自己的額頭說道:“你想讓老子賠錢,你先賠我這傷口,五千塊,你給了我我就給你八千。”
那女人指着岑盛宇說不要臉,拉着旁邊的警察主持公道。
女警招呼着站在門口的岑以安進來,她道:“你是哪一方的人?”
岑以安看了岑盛宇一眼,對着女警說道:“打人那一方的,需要賠多少錢?”
女警沒想到來人是一個青澀的少年,他很高,讓她不得不仰起頭來看着他說話,道:“家屬這邊說要八千塊,但是……”
“我賠。”
女警話還沒有說完,岑以安就打斷了她的話,從書包裡拿出一個信封,裡面是一萬塊錢。
他當着幾人的面清點初八千塊錢,在岑盛宇罵人的目光之中把錢拿給了那對夫婦。
岑盛宇心不在焉地跟在岑以安的身後,心裡還在罵罵咧咧。
他不安地盯着岑以安的背影,走得很慢,和他有一小段距離。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岑盛宇神色古怪地看了岑以安一眼,看見他停了下來。
這小子平日裡問他要錢死活不給,今天怎麼那麼慷慨。
岑以安轉身過來喊了他一聲,領着他走進旁邊的小炒店。
點了兩個下酒菜之後,岑以安把菜單遞給岑盛宇,道:“你再點點吧。”
岑盛宇搞不清楚岑以安想做什麼,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用了,就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