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下山之後已經下午三點鐘了,許思齊商量着一起去吃飯,沈然猶豫地說道:“我就不去了我,我要先回家了。”
“為什麼啊?”許思齊有些疑惑地說道:“市中心的商業街那裡新開了一家自助,我們一起去那裡吃飯吧,聽說還有無限量的龍蝦。”
沈然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下次吧。”
沈然出門之前答應孫依要在下午五點前回來,現在這個點回去的話,五點前能到榆林小區。
許思齊一邊推着自行車一邊遺憾地說道:“這樣啊,好可惜啊。”
沈然笑了笑,道:“你們去吧,記得把我的那一份也吃了。”
魏玮這時候站出來說道:“那我也先不去了,你們先去,下次我們再約。”
溫初看向兩人一起離開的背影,心沉下來了幾分。
一路上的非機動車道上,自行車的車輪碾壓多地上細碎的落葉,風掀起沈然額前的長發,掠過她的耳廓。自行車停在師源面館附近,離五點鐘還有一段時間,魏玮點了兩碗面,喊着沈然一起坐下。
“雞蛋面加鹵蛋,是這樣嗎?”魏玮幫她端過來一碗熱騰騰的雞蛋面,笑着說道。
“是的,謝謝。”沈然忙不疊想要接過面碗,還沒碰到面碗的時候,魏玮突然說道:“别動,我來,小心燙。”
沈然剛才在山上吃了好些零食,不算太餓,很多時候都是看見魏玮在大快朵頤。
他吃得很香,動作卻一點兒都不粗魯,沈然一邊看着他吃,一邊拿起筷子。她也跟着起了食欲。
下午三四點鐘的的冬天不不冷不熱,甚至還有一層薄薄的陽光,照在行走的人生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
沈然嘴巴裡的面還沒來得及完全咀嚼,身子突然僵硬在那裡,整個人像是被人從後背拍拍重重的的一巴掌一樣。
魏玮擡頭看見她嘴角的湯漬,眼底泛起一層笑意,順手抽出一張紙巾伸到她的面前,下意識想要幫她擦,卻被沈然輕輕躲過。
這時魏玮才看見她眼底的慌張,他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他們的身後站着一個女,直勾勾的眼神和上次一模一樣。
沈然突然站了起來,也同樣直勾勾地看着她,魏玮聽見她輕輕喊了一句,“媽。”
沈然沒吃完她碗裡的面,甚至嘴巴裡的面都吐了出來。
相比孫依的怒火,她更害怕魏玮看見她的窘迫。
她不得不走向孫依,想方設法壓制住她的怒火。
她有些艱難地對着魏玮開口道:“抱歉,我要回家了。謝謝你的面,下次我請你吧。”
魏玮心中閃過一絲慌亂,他木讷地問道:“沈然……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要回家了,再見。”
魏玮看着沈然背起書包,一步一步靠近孫依。孫依面色冷寂,毫無表情,卻如一座烈日之下的冰川,冷冽鋒利。
桌子上還沒吃完的面一下子就變冷,魏玮口中的面也失去了原來的味道。
沈然小心翼翼地庚跟在孫依的身後,她依舊沒有說話。
孫依一貫會這樣,以一種極緻的沉默把人逼瘋。
沈然說什麼話她都不搭理,也不主動和沈然說話,而她的那雙眼睛卻不知疲倦地盯着沈然。
看電視的時候用餘光盯着,沈然寫作業的時候會在那扇關不上的門旁邊再一次看見那行眼睛。
瘆人,讓沈然汗毛豎起。
那雙欲言又止的眼睛總是把沈然逼到懸崖邊上,她不敢跳,隻能徘徊。
沈然回了自己的房間,幾分鐘後聽見客廳裡傳來杯子碎裂的聲音,她慌忙跑房間,看見了癱坐在地上的孫依,她的面前倒了一大灘水和玻璃碎渣。
沈然讓她别動,可孫依像是聽不見她的話一樣,固執地徒手收拾地上的碎玻璃。沈然拿着掃把過來的時候,發現孫依的掌心全是碎玻璃,被割破的地方不斷滲血。
沈然跑過去抓住孫依的手,卻被她甩開。她的手抖得十分厲害,但是不是因為冷。
她突然看向沈然,冷冷地說道:“你和剛才的那個男生,是什麼關系。”
沈然在心底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她對上孫依難以置信的眼睛,語氣平淡,道:“同學。”
孫依沾滿血的一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臂膀,聲音有些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一點一點擠出來一樣,“同學“?真的是同學嗎?”
沈然的心随着孫依顫抖的雙手而抖動得厲害,隻是她早就練就了能不留痕迹掩蓋住自己情緒的本事,她同樣一字一句地說道:“就是同學。”
“是同學你們為什麼走得那麼近,為什麼一起吃飯,為什麼他還想幫你擦嘴巴?”
沈然心中升起一種無力感,因為她知道現在無論怎麼和孫依解釋都解釋不通。
“你的日記裡寫得也是他吧?”孫依的歇斯底裡突然鎮定下來,她變臉的時間不超過半秒,說完這句話之後,她終于在沈然的臉上看見了她想看的表情。
沈然一臉難以置信地跑回自己的房間,翻找着被一幾十厘米高的練習冊壓着的日記本,卻發現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