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幾人套了馬車上路,臨走之時,天邊傳來一隻紙鶴,撲扇着翅膀飛向謝真。
這東西神奇又有趣,看的南阿蠻眼睛放光,不由得伸手去碰。
可那紙鶴認人,靈活地繞過南阿蠻,徑直飛向謝真。
站在台階上的謝真今日換了一身墨色長袍,披着黑色大氅,身姿挺拔,長發如墨般漆黑,頭發半束,用一枚玉簪固定,煞是好看。
南阿蠻不自覺咽了咽口水,緩慢地把目光移開,低頭看了看自己。
藍色夾襖,白色絨毛披風,客棧老闆娘還為她梳了個好看的發髻,簪上珠花。
她挺胸擡頭,下巴微揚,她也不錯好不好。
拿到紙鶴的謝真并不着急看裡面傳來什麼信息,眼睛看向南阿蠻這邊,眼中多了幾分笑意和欣賞。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南阿蠻做大靖女子的裝扮,靈動又美麗。
看得久了,這才慢慢将視線收回,回到手中紙鶴上,三兩眼掃過上邊内容,謝真不動聲色,紙鶴瞬間化做青煙消失。
南阿蠻跑上台階,好奇地詢問這是什麼。
“師父送的信,交代了幾件事。”
南阿蠻還想再詢問,恰逢謝景大包小包從客棧出來,他害怕被人認出,仍舊一副販夫走卒的模樣,見着謝真,快速跑過去。
“兄長,我都準備好啦,咱們出發吧。”
謝真沉默兩秒,轉身與他相對,擡手在空中書寫着什麼,三兩行金色的字迹憑空浮現,不待兩人看清,謝真将字一收,化為一隻紙鶴,遞給謝景。
謝景不明所以地看着那東西,“兄長,你.......。”
“把這個交給慕容蘭,裡面是解謝翊枯心蠱的方法。”謝真聲音冷冽,帶着幾分不容抗拒。
謝景伸手接過,猶豫道:“我交給母後......那你們......。”
“謝景。”謝真終于正視他,“在我動手之前,你最好自己離開。”
謝景臉色難看,拿着那隻紙鶴,不知該說什麼。
而謝真早已饒過他,徑直上了馬車。
南阿蠻看着兩人,想了想,離開前還是對謝景道:“二皇子,因少時犯錯困住自己的同時,不該把謝真也困住,他不想看見你。”
謝景問道:“兄長是不是真的很讨厭我?不願意原諒我?”
南阿蠻仔細思考,搖了搖頭,“他隻是平等地厭惡宮中的所有罷了。”
不是針對謝景個人,隻是剛好,那件事讓他清楚地明白,人與人之間是不一樣的。有人在泥濘裡打滾,有人在黃金屋酣睡。
他隻是,痛恨一個地方。
馬車緩緩駛離,謝景拿着紙鶴,呆呆地站在原地。
馬車上鋪滿了厚厚的貂皮,中間燃着銅制暖爐,南阿蠻手中也抱着一個小小暖手爐,厚實的簾子封閉上了車門,暖洋洋的一片,讓南阿蠻睡意連連。
她靠在車廂上,昏昏欲睡間突然想起什麼,猛地睜開眼睛。
察覺到動靜的謝真看過來,正好對上南阿蠻懊悔的樣子。
她苦着一張臉道:“方才忘記把那傻小子洗劫一空了,他身上可不少金銀珠寶呢,反正都是宮裡的錢财,不搶白不搶。”
謝真漫不經心道:“擔心什麼,我帶你去打家劫舍,一個晚上就有錢了。”
南阿蠻故作驚訝,對他拱拱手,“你堂堂巫族少主,竟然做打家劫舍的事情,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謝真輕哼一聲,嘴角輕輕彎起。
兩人一言一語,車上沉悶的氣息頓時散去不少。南阿蠻也再次閉上眼睛假寐。
車廂内沉默許久,謝真的聲音再次傳來。
“别操心沒錢,師父傳信他已經打點好一切,去拿錢即可。”
南阿蠻再次睜開眼睛,聲音欣喜,“真哒?那個紙鶴就是你師父的傳信吧,太好了,嗚嗚嗚嗚嗚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如此,我這個英雄漢就可以放心了。”
巫族人的傳信方法好看又神奇,南阿蠻生平頭一次見到紙鶴傳信,想到謝真在空中行雲流水寫字的模樣。
這方法,簡直酷斃了。
思及此,南阿蠻突然想到什麼,看向謝真,欲言又止。
謝真眼都沒擡,“有什麼話就說。”
南阿蠻不解地問道:“我隻是不太理解,為何你要将解枯心蠱的方法告知,讓謝景帶回去呢?”
“你不像是顧及和謝翊父子親情的人啊。”
謝真目光頓住,手指微微蜷起。
“是師父。”
“啊?”南阿蠻瞪大眼睛,更加不解,“你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做?白白便宜了謝翊。”
看着比自己還激動的南阿蠻,謝真緩緩放松手指。
“師父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到了八華蓮寺,一切就都清楚了。”
八華蓮寺,八華蓮寺。
南阿蠻心中默念着這個名字,想到書中謝真的黑化,系統的任務。
她突然不想去那裡,可身不由己,哪裡能想不去就不去。
車廂内再次陷入沉默,南阿蠻不知何時睡着了。
謝真湊近摸了摸南阿蠻手中的暖爐,尚有一點餘溫,他手心用力,一團小小火焰灌入手爐中,暖意升騰,手爐再次暖和起來。
他将南阿蠻放在腿上平枕着,想到蒼溪送來的紙鶴,謝真靜靜地看着她恬靜的睡顔,眼神稱得上溫柔。
“親親徒兒親啟,為師知曉徒兒破塔而出,十分欣喜,猜測徒兒囊中羞澀,以防你媳婦兒跑路,為師已經為徒兒打點好一切,去添月閣拿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