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兩個人一起出攤，從中午擺到半夜，早上不需要起來。
今天尹鵬去拿貨，車上的東西得往下卸，邢照設的七點的鬧鐘現在響個不停，他黑着臉扯了條毛巾進到洗手間，看見洗手台上搭着昨晚換下來的髒衣服，心裡問候起尹鵬大爺……
昨晚他拒絕去尹鵬家，對方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突然扒着自己衣服胡亂撕扯，邢照從沒見過發酒瘋扯男人衣服的，甩也甩不出去，他打一輛車被尹鵬攪黃一輛，等尹鵬清醒過來，到家已經二點半了……
邢照将洗手台的衣服狠狠丢在垃圾桶，又特别嫌棄地用肥皂來來回回搓了兩遍手。
卸貨的時候邢照戴着耳機不樂意搭尹鵬的話，深怕對方做些令他不适的越界行為。等尹鵬開車走邢照取下耳機揉了揉因聲音太大震得生疼的耳朵。
上午沒什麼生意，邢照就安安靜靜的坐在凳子上學習貼膜；
昨晚跟尹鵬的分歧讓他有了單幹的想法，他總覺得尹鵬的敞亮僅限于說話，内裡跟他不是一路人，他得早做打算……
“哥哥，你看見我媽媽了嗎？”
邢照這張膜終于要貼成功，手背忽然多了隻肉呼呼手。
“你在叫我？”邢照往旁邊看了看。
“哥哥～”肉乎的小姑娘再次喊道。邢照沒在周圍看到其他大人：“你走丢了嗎？”
小孩兒嘟着嘴，眼睫毛上挂着眼淚：“媽媽帶我買饅饅，不見了……”邢照聽她語言還可以，摸了摸她圓乎乎的腦袋問：“你知道你媽媽的電話号碼嗎？”
小女娃點點頭，伸着手要抱，邢照不懂小孩兒的動作，以為她張着肉手丫子要手機打電話，就給了。
“嗚哇……”
小女孩兒猛地哭了起來，嘴裡說不清楚：“我…嗝…我不…幾道…嗝…幾……”
邢照尴尬地側了側頭，他怕小孩兒再哭下去人家把他當人販子，趕緊蹲下身道歉：“對不起哦，哥哥不知道你要什麼。”
“抱～”
這個邢照聽得懂。他把小孩兒一把抱起來，小女孩摟着了他的脖子奶聲奶氣的說：“哥哥沒關系。”
“妞妞！”
“媽媽……”坐在邢照肩上的小女娃兩條腿撲棱着。
女孩兒的媽媽哭着朝他鞠躬，嘴裡不斷說着：“謝謝，謝謝……”邢照将小孩兒遞出去眼神觸動：“您很愛她。”
小女娃的媽媽不斷親吻着孩子：“孩子就是父母的命呐，謝謝您救了我們一家人。”邢照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是她聰明。”
送走她們，邢照又開始練習貼膜，這次半小時都沒能貼好一張……
“哥哥，你吼看～”送走的小女孩兒不知什麼時候又站在邢照身邊，頭上多了兩個羊角辮。
邢照冷硬的臉這下變得柔和：“怎麼又回來了？”
“送～”
邢照眼前多出一盒水彩筆：“送給我？”小女孩兒：“嗯！送。”
“彩筆，我最洗歡，哥哥，畫……”
邢照如鲠在喉，看着女孩兒歡快地跑向媽媽的懷抱撒嬌，‘媽媽我最洗歡畫畫啦’，女孩的媽媽驕傲地抱起孩子，一大一小笑得很幸福。
小時候的幻想，他畫過千百次的圖畫，原來現實存在。
邢照打開彩筆，順手拿了個手機殼，手法熟練的地在上面勾了幾筆，一個晃着羊角辮的小胖娃栩栩如生的顯現了出來。
“老闆你好，這個手機殼怎麼賣？”
邢照一個人顧這麼大個攤子分身乏術随手畫的那個殼兒一時忘了收，現在被問起，他趕緊拿走：“這個髒了，您看看其他的……”
“不不不，我就想要這個，價格貴點也沒事我知道這是定制款。”
邢照：“定制款？”
“這畫兒不是定制的嗎？”
邢照僵硬搖頭：“我随手畫的。”
顧客看起來很訝異，邢照捏緊手機殼藏至身後：“您看看别的款式。”
“你很會畫畫。”
這種三歲前聽過無數次的誇獎并沒激起邢照的反應，畢竟邢鷹早已将它扼殺，而會扯上邢鷹的他都不想聊。
顧客失望地離開攤前，邢照把手機殼擺回桌上擦拭着，邊沿已經被他捏得微微變形。
“我可以定制嗎？就要這個圖，因為我有一個女兒，她離開了我……”婦人又折返回來。
邢照用尺子把變形的地方撐展：“水彩筆畫的很容易褪色……”弄規整後邢照把殼遞出去。
“謝謝你，我給你錢。”
邢照說這本來就是不打算賣的，沒收她的錢。
“每個媽媽都挺愛孩子……”邢照收拾着顧客翻亂的殼子嘴裡稍有怨氣的自語着，眼裡暗藏着豔羨。
尹鵬拉着貨回來：“今天生意怎麼樣？”
邢照幫着卸貨：“現金收了450，線上的你看一下。”
尹鵬樂呵：“行啊，有我沒我一個樣兒嘛！”
“看看我拿的貨，這次楊老闆給力，給了我們幾款明星同款手機殼和支架……”
邢照看這滿滿的一車貨：“錢全投進去了？”
尹鵬激動：“對啊，咱們這次大幹特幹一番！”邢照不追星，不懂什麼明星效應：“人人都能印的東西有這麼特别？”
尹鵬悄聲說：“這回不是随便印的，那幾個明星款還真是從楊老闆這發出去，他是源頭廠家！”
“反正你等着看吧，咱這批貨肯定好賣。”
邢照聽尹鵬預估的利潤達五萬左右，他把剛生出的想法說出來：“尹哥，你覺得定制手機殼怎麼樣？”
尹鵬連連擺手：“我勸你别想。”
“第一咱沒場地，第二咱倆誰會彩繪？就算是顧客提供圖片咱買3D打印機打印，成本多高！”
邢照：“拿這批貨的利潤租個小店面。”他打聽過這片兒的房價，十幾平米的店面一年将近兩萬塊錢，他們線上線下同時幹肯定沒問題。
尹鵬顯然不想冒這個險：“你瘋了？為了賣個手機殼租個店面，這玩意兒還能幹一輩子不成？”
邢照不再勸說，尹鵬的顧慮他能理解，那拆夥是早晚的事了，等這批貨銷完……
“小照，你真的不要犯傻，咱擺地攤省的就是租房那些成本。”尹鵬苦口婆心勸誡邢照。
“嗯，我明白。”邢照敷衍的回。
“你能想明白就行，晚上去我家，哥給你露兩手。”尹鵬再次提出邀請，邢照疏離道：“不麻煩尹哥。”
尹鵬手在邢照的腹部拍了一下：“給你做飯麻煩什麼。”
邢照似乎看見尹鵬對自己眨了下眼，一肚子黑毛的男人對自己眨眼？剛咽下去的水差點噴尹鵬一臉……
“哈喽帥哥，我又來了……”
尹鵬先邢照一步上前熱情的招呼顧客：“是你啊美女。”這樣看，邢照又覺得尹鵬正常，隻是心裡總覺得詭異。
“嗯，來看看有沒有新出的手機殼。”
“神了！我們今天剛進新貨，小照你來招呼着美女們。”尹鵬被貼膜的叫走，邢照又被推出來營銷。
“這些都是新款，你們看喜歡哪種？”邢照沒看來人，手裡不斷忙着理貨。
“你忘了我叫什麼名字嗎？”
邢照扯開話題：“今天不是周末。”
“我叫李藝！這名字很好記的。”
邢照點點頭，依舊沒聊天的意思，李藝這才認真回答他上個問題：“我們今天的課上完了……”
“帥哥你好高冷哦！我們藝藝從來沒主動搭讪過男生诶。”跟在李藝後面的女生對邢照說道。
尹鵬竄過來插話：“我們小照害羞，G大的高材生美女他一直記着呢！”
李藝撩了撩頭發，嬌羞道：“真…真的嗎？”
邢照沒回答，他不參與尹鵬這種谄媚的行為，拿起喇叭開始吆喝：“手機殼、手機貼膜，價格優惠款式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