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沒想到居然會在邪王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怔神過後反問道:“玉——教主告訴你的?”說話間,他還摸出了那枚代表客卿的玉牌,在手上晃了晃。
石之軒看了看玉牌,殺氣終于淡了下來,打量的目光卻露骨許多,唇邊似笑非笑:“玉羅刹看中的人……似乎無甚特别。”
玉羅刹究竟和石之軒是怎麼說的自己……聽到對方如此評價,葉久舟的神色有點僵硬,拿不準這兩人的關系,也不清楚石之軒到底知道多少内情,所以隻好含含糊糊地“哦”了一聲,當做回應。
“你可有見過慈航靜齋的人?”石之軒卻是主動挑起話題,忽然如此問道,見葉久舟搖頭,他便繼續說道,“修煉《慈航劍典》的女子,往往擁有一種如神如仙的氣質,冰清玉潔,令人不敢在其面前高聲語,唯恐驚擾天上人;若然提及情愛之事,更是對其的亵渎。”
禁欲系嘛,這個他懂,可是……葉久舟疑惑地看着石之軒,不明白對方說起這個是為了什麼。
石之軒好像沉浸在往事中,沒有注意到刀客的眼神,又或是看到卻不在意:“宓靜姝與秀心不同,此女之母不過是練了些皮毛的外門弟子,還因嫁人還俗,傳給後人的不過是隻言片語……縱然如此,宓靜姝依然清麗動人、氣質脫俗,足以讓無數男子為之傾倒。”
宓靜姝……玉羅刹的發妻、西門吹雪的生母。葉久舟忍不住再次蹙眉,石之軒這個精神病人思路太廣,他難以判斷對方的目的。然其突然提起一個已故之人并且頗為了解——讓人懷疑這到底是對方自己查到的,還是聽人說的。反正刀客沒有随便插話打斷的念頭,便繼續聽着。
“宓靜姝自是比不上我的秀心,玉羅刹的抽離卻尤其絕情。我曾謂他不懂情愛,他從不反駁,直至一年前……”說到這裡,石之軒稍作暫定,看向葉久舟的目光有種後者捉摸不透的意味,“他來信剖析我與秀心之事,說得頭頭是道。我心中不忿,與之辯論至今,難分對錯。”
啊這,一年前,他們那時好像還在昆侖、還在西域吧?玉羅刹什麼時候給人寫的信?這麼閑的嘛……葉久舟不禁陷入沉思,回想過去是否存在“可疑”的細節。而且這兩個人就因為這事用書信來往辯論的一年……該說他們關系不錯,還是該問問他們難道沒有别的事可做了?
不過,石之軒這麼說,刀客難免回想起幾個月前收到的那封信就曾提到邪王和聖女的正邪苦戀……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玉羅刹寫給石之軒的信該不會也是那麼直接吧?”完全沒有理會邪王暗搓搓表示玉羅刹是個冷心冷情的家夥的潛台詞。
而石之軒在鋪墊了那麼多之後,終于肯道出他的目的:“玉羅刹之意,我已明了。難得有緣與你會面,你應當不介意說一說你的看法?”
诶?問他這個?葉久舟毫不遲疑地搖了搖頭:“抱歉,我從來不對不了解的事情随便發表意見。”雖然他從玉羅刹那裡打聽到,在這個世界這一對的發展大部分與原著吻合,但也有不同的地方,比如碧秀心的死,以及石之軒和石青璇這對父女的别扭關系等等。
還有就是和石之軒對戰實在太過累人了……他才不會明知對方是個容易犯病的精神病人還胡亂說話,即使未必真的會刺激到對方,可萬一呢?他現在狀态不佳,可不想再來一戰!
似是感覺到刀客的堅定,石之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換了個問題:“若他日你與玉羅刹的理念背道而馳,你當如何?”
“我從來不會為沒有發生的事做太多的假設。”葉久舟自認是個活在當下的人,極少會自找麻煩聯想那麼多有的沒的,所以回答也頗為直白,“而且以如今我和他的武道境界,基本不可能改變自己選定的路,背道而馳的可能性近乎為零,這樣的假設沒有意義。”
從開口以來,屢屢讓刀客呆愣片刻的石之軒終于也被說得怔住了,而後他古怪地笑了笑,道了一句:“不解風情。”不等葉久舟給出反應,他往北方輕輕一瞥,随即踏地躍起,如離弦之箭般消失在山林之中,隻餘下一句缥缈的話語——“不過……這樣的不解風情也挺好。”
随着确定石之軒當真已經離去,葉久舟才終于徹底松了口氣,疲憊感迅速從四肢蔓延至全身。原地拄着刀緩過最難受的時刻,并等到了找來的小青,他才轉刀入鞘,重新比對小地圖的方位,找到回城的路——希望客棧還有空餘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