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好編輯短訊發過去。

【還沒睡，你怎麼想起來和我道晚安啦？——星野悠】

星野悠眼睜睜看着自己發的短信變成了已讀，而那頭的諸伏景光卻遲遲沒有回複，他等了三分鐘，直至手機屏幕都自然暗淡了，諸伏景光卻依然沒回複。

星野悠眉頭一挑。

不行，從來沒有人這麼怠慢他。

星野悠也不準備睡了，就等着諸伏景光發短訊再過來。

直到他等了一個小時後，屏幕才姗姗來遲地重新亮起。

【小悠，我隻是……不想對你說謊。但這份謊言卻不得不埋在你我中間，我知道這一切都無法避免，謊言終究會在我們中間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我厭惡這樣，卻又不得不這麼做。】

【我難道說：“我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這太正義了，也太令人無法諒解。我隻能祈求你的原諒，卻無法真正面對那一刻。】

【我知道，當真相揭開後，一切都會恍然大悟。但心靈上的傷害能被彌補嗎？時間的魔力就在于它磨滅一切，我小時候的心理陰影，長大後被治愈，可這終究造就了我。】

【我不想、不想、唯獨不想對你說謊。】

【我也不想面對我和你之間慘淡的未來。】

【——景光】

仿佛做出了極大心理壓力才斟斟酌酌發出這些的諸伏景光——又仿佛一下子又後悔的樣子，發出的瞬間就撤回了這些話。

但是——

星野悠有極其優越的記憶力和視力。

他眨眨眼，對夜晚emo的諸伏景光表達深刻的同情。

沒辦法，男孩子嘛，夜又這麼深，而且諸伏景光又剛剛經過了一場生死危機，所以景光這麼emo也情有可原。

星野悠相當大度地原諒了諸伏景光。

可是諸伏景光卻沒有原諒自己。

————

他從發出的刹那，就感覺後悔。

他洩密了。

哪怕他斟酌到延遲了一個小時才發出那些話，哪怕他以為星野悠不可能等待這麼久就為了那個回複，那麼他以為自己發出就撤回就可以攔住這一切。

可惜他依然看到了那個速度極快的（已讀）。

諸伏景光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恍惚着，又發了一個消息。

【小悠，你看到了嗎？——景光】

（已讀）

諸伏景光大腦空白。

但他瞬間又收到了對面的回複。

【沒事，我也有事瞞着你，扯平了。——星野悠】

諸伏景光這才想起，盡管在他自己的視角裡，他洩露了自己做公安的謊言；但在星野悠視角裡，他隻是得知了諸伏景光瞞着他一件事。

諸伏景光垂下眼。

他打字道：【一碼歸一碼。你瞞着我的事我不原諒。但是扯平了。】

諸伏景光本意是認為星野悠永遠不會原諒他，所以才說出上面這句話；他悲哀地借另一種方式表達自己的看法。

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星野悠會這麼回複他。

【啊……】

【不要哇。】

【不要讨厭我啊！】

【我給你看我的秘密！】

說完，諸伏景光就收到了一張照片。

一張星野悠在床上的照片。

畫面中，星野悠脫掉了上衣，褲子還穿着。

星野悠側躺在淩亂的被褥間，黑色T恤随意地丢在一旁，冷白皮膚在昏暗光線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澤。流暢肩線延伸向精緻的鎖骨，随着呼吸輕顫的胸膛……

但這都不是畫面的主體。

諸伏景光看到了星野悠背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