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明白玄默為什麼要自己找江離了，他真的改變了顧家現在尴尬的處境。這出戲，太出彩了。尤其是江離唱的那句，“這世間權利終究是大于公道的，陸家上下三十口人命何人能來償還。煙兒就是做鬼，也要他們血債血還。”

百姓憤懑，街頭小巷都在議論青木閣的這出《煙兒怨》的戲。朝廷因怕民怨繼續擴大，開始注意官員的事迹，嚴查官員腐敗。章國舅對顧家的施壓不敢再有恃無恐了，現在風口浪尖，他不會為了一個女子毀了自己的烏紗帽。

“顧某能認識二位兄台真是幸事，客套的話也不說了，我先喝為敬。”

玄默看看杯中的酒有點不知所措，他從未喝過酒，也不知道自己酒後是否會失态。但是看到顧笙如此開心的勁頭，他也不好推辭。他一口悶後，砰——

“玄默兄這是醉了……”江離有些尴尬的笑道。

顧笙看到此景，暢快的笑道：“玄默兄太少年老成了，偶爾放縱下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玄默隔天醒來，頭有點疼，以後他必須要忌酒。

合歡進屋就看到玄默難受的樣子，笑道：“昨天是江離送你回來的，聽他說你是一杯倒。他們說下次還是約你去茶館喝茶。”

“我昨天沒有失态吧。”

合歡搖了搖頭，她沒有告訴玄默他喚了一聲“阿離”。她告訴他隻會徒增他們之間的尴尬，她不會再是阿離。

“今日宋挽班師回朝舉國歡慶，街上很是熱鬧。你既然醒了就趕緊梳洗一下，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我剛從青木閣過來，江離說有戲要排無法陪同你我，那玄默我們就先一睹女将軍的風采。”玄默笑了笑想今日之前顧笙還玄默兄江離兄，顧某這樣自謙，今日就顯得熟絡很多。這酒還真是拉近彼此關系的好東西。

玄默望着馬背上的身姿挺拔，如瓊枝一樹的宋挽，好一個意氣風發的年少女将軍。

“聽說這位女将軍16歲就在漠北戰役成為主帥，她是宋大将軍的獨女，真是巾帼不讓須眉啊。”這些話是百姓對宋挽的評價，也是對她功績的肯定。

這些人現在看到的是宋家大将軍的獨女，看到的是年少女将軍宋挽。而玄默一開始認識的是鬼差宋挽，她沒有現在的意氣風發，卻有皇權變更後的無奈和憂國傷感。

合歡看到宋挽可不像玄默那樣有那麼多回憶和感慨，她隻想接近宋挽來達到離丞相之女藍芊更近一步的目的，而接近她，隻能這樣……

“合歡……小心……”

隻見女将軍從馬背上騰空而起，一把拉住那匹脫缰的戰馬，安撫了驚吓的人群，好在無人受傷。宋挽在想戰馬都是受過訓練的，今日怎會突然發狂，難道是因為鼓樂的聲音過于吵鬧嗎？

“姑娘讓你受驚了，這是我的失誤。這些銀子是我的心意，請你收下我的歉意。”

“将軍是哪裡話，大漠黃沙茫茫，藏埋戰士無數屍體，是您和大軍在前線免我們憂、免我們驚、免我們颠沛流離，無家可歸。今日将軍凱旋歸來，小女子合歡希望将軍今後萬事合歡，幸福安康歲歲年年。”

“姑娘有心了，今晚你是否願意參加我的私宴。”

曲調開始奏起了，台上的戲也演起來了，“無發钗無青絲委地唯攜長劍，她一聲铿锵許諾言，卻覆江水東去流遠。三年英姿萬丈，旌旗蕩，何處惆怅。”

好一句“何處惆怅”，宋挽目光注視着舞台上的這名戲子。在漠北的這三年她已經不太清楚自己是有多少次是從屍骸中爬出來的，她隻記得自己第一次上戰場時才真正的明白死亡的恐怖，她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勇敢。

國家的太平是用将士們的鮮血換來的，當年沙場上自己許諾終會帶他們回家，可是真正歸來的也不過數萬人而已。還有那麼多的魂魄都埋在了滾滾黃沙之中。今日，宋挽會邀請合歡，也是因為這個姑娘她懂那大漠蒼茫，背井離鄉，戰死沙場，屍骸無土掩埋，無數亡魂無人慰祭的痛苦。宋挽的功名身就是靠那些無數的無名英雄恩賜的，她為宋家的榮譽而戰，為國家興亡而戰，更為戰争中陪同自己的夥伴而戰。

“聽聞你的《煙兒怨》在京城很有名，有空我一定要去青木閣看一場。”

“将軍擡舉小生了，這戲能如此出彩是離不開曲調和劇本的，而給《煙兒怨》譜曲編寫的就是将軍身邊的這兩位。”

宋挽有些驚訝，道：“合歡的朋友也是如此出類拔萃，宋挽今日有幸認識大家真是一大樂事。等幾日後我忙完朝廷的政事，無事一身輕時大家在聚一聚可好？”

大家紛紛贊同，相約幾日後不醉不歸。玄默想就這一碗幹的節奏，自己也許剛去赴宴就散場了，喝酒傷身，他一定要多勸勸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