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景燦,随你便。”
意思是允許我拿他的名号做出保證。
我順着剛才男人所指的地方,從我的衣袖往上,抓住了一團“空氣”,又順着師尊的掌心向下,與他十指相扣。
一松手就把人弄丢了,得抓緊一點。
“我是我,他是他。我不會用我師尊的名号做保證,就算他本人在也一樣。”我拉着“空氣”,解開結界就往外走。
林家子弟看我們的臉色就知道是談崩了,正要上前攔我。
以我為圓心向四周擴散出一層寒霜,迅速結冰,離得最近的林家子弟的劍直接凍成冰棍,而最先攔我的黃衣弟子首當其沖,他的腳被凍在了冰面上,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樣,就連大師兄的表情也變得古怪,低聲說:“景燦師弟,不用這麼大陣仗,我相信曲涵肯定沒有殺人。”
我搖了搖頭,沒有解釋,而是走到那兩位蠱修的面前。
“此事本來與我們滄瀾宗無關……”我的話還沒說完,坐在男人肩膀上的女孩就将手裡的魅仙蘭遞給了我。
我愣了一下。
所有人都将視線集中在我的身上。
女孩笑容天真無邪,聲音清甜:“我叫烏蘿,謝謝你先前助我弟渡雷劫。送你花花!”
我不知道她是認清他們沒有能力守住這朵花,才将燙手山芋轉給我,還是單純想要報恩。
但我不想把人想得太壞。
我垂眸看着眼前這朵散發着幽香的魅仙蘭,它是一切的開端。
“多謝。”我禮貌地彎腰道謝,問她,“我能自行處置嗎?”
烏蘿頂着一張包子臉,重重點頭:“嗯!”
我松開了那團空氣,接過魅仙蘭,翻手變出一張符紙,從底部開始包裹魅仙蘭,然後“噌”——從指尖竄出一簇火焰,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點燃了這株魅仙蘭。
“景燦!”
“不可啊!”衆人驚呼。
我把花燒得一幹二淨,攤開雙手,對衆人展示我空空如也的掌心。
“現在,你們還要說我們滄瀾宗殺人奪寶嗎?”直接把九幽宗推向曲涵個人的錯誤上升到宗門。
九幽宗那邊鴉雀無聲。
百川林家面如死灰,各個垂頭喪氣,隻有高個子男人一臉意外地看向身旁的寒冰棺,低頭和林明月說了什麼。
林明月眼眸閃爍,飛快地看了我一眼,指揮衆人:“擡棺,我們回程!”
林家隊伍在經過我的時候,我聽到林明月的傳音,很輕的一句道謝。
事已至此,九幽宗隻能含恨離去。
劍宗弟子也找到了息木,帶着受傷的程兄回營地。
妖獸的洞穴前隻剩下我們滄瀾宗弟子和兩個蠱修。
“兩位,還有事嗎?”我問蠱修。
皮膚烏青的男人僵硬着脖子,轉頭看向坐在肩膀上的女孩。
烏蘿:“你們是好人,我們跟着你們。”
我指向洞穴:“我要去救我兄弟。”
烏蘿捂住眼睛:“啊,那不行。我隻喜歡祝蠻蠻,我的心髒太小,裝不下别人了。”
她身下的男人認真地點頭,原來他叫作祝蠻蠻。
我看向大師兄。
大師兄紅着耳朵,輕咳一聲:“景燦師弟,靠你了。”
顯然也是怕了那魅仙蘭的功效。
我是不怕的,畢竟我心裡也已經有人了,才不會喜歡上其他人。
“那你們在外面等我吧。”我轉身往洞穴内走去。
洞穴很黑,有些潮濕,而且氣味也不大好聞,我走到半路,确定外面的人探知不到裡面,才停了下來。
“師尊,您在嗎?”
“嗯。”
我的指尖凝出一點光亮。
俊美的白衣仙人在我的面前現出身形,逼仄的洞穴通道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我才發現師尊離我這樣近,那點光亮映照在師尊的臉上,照進他的藍色眼眸裡,我甚至能從他的眼睛照見我自己。
我下意識吞咽唾沫,不知道該不該看他的眼睛,于是往下移,落在他的喉結處,結果心髒竟然跳得更快了。
師尊側開身子,先避開了我,往我的身前走了一步。
“……師尊,我自己去就行了。”我說。
“為什麼?”師尊問得不假思索,仿佛和我一起行動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魅仙蘭不是會蠱惑别人愛上他嗎?”我拉着師尊的衣袖,心裡有點忐忑。
師尊垂下眼睫,盯着我拉他衣袖的手指,又擡眸,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你把花送給别人的時候,怎麼沒擔心過這個問題?”
我眨了眨眼睛,原來師尊知道我用符箓轉移了那朵魅仙蘭。
也對,轉移符還是師尊教我畫的,他有什麼不知道的呢?
“魅仙蘭本身不是壞的,壞的是争奪它的人。如果林家用它來幹壞事,就再收拾他們。”我話鋒一轉,“但曲涵吃了魅仙蘭,他也不想的……”
師尊定定地看着我,直白地問:“你擔心我會愛上别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等等,師尊,你這個問法聽起來有點奇怪。我算“别人”,還是“别人”之外?
我下意識攥緊師尊的衣袖,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試探性地問:“如果我說是呢?”
師尊很輕地笑了笑。
他轉過身,雙手攏進袖子裡,往前走去。
我沒有得到師尊的回應,腳步加快,上前拉住師尊的衣袖:“師尊……”
師尊垂下他的手,碰到我的指背,順勢牽住了我的手,實實在在地抓住了我。
不是抓空氣,而是真的,牽住了我。
我的心跳快到要炸開,洞穴中腳步聲的回聲和我的心跳聲撞在一起,我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腦子昏昏沉沉的。
師尊主動牽我了!
要命!
師尊仿佛還嫌我現在不夠慌亂,好聽的聲音在洞穴中回蕩。
他說:“牽着你,就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