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妻夫恩愛,日子順遂,還能求什麼呢。
茯苓這般念着,微微紅了眼眶,難免想起自己的遭遇,悲從中來。
“茯苓,你怎麼了?”
桑岑此時已經從被子露出了臉,眼神關切的盯着茯苓直瞧。
茯苓連忙抹淚,又笑又忍不住哭,“茯苓是高興,高興哭的。”
桑岑眼睛眨了下,坐起身。
茯苓趕忙備上軟枕,幫小公子掖好被子。
桑岑看着他,彎起眼,“茯苓,你看着我長大,有什麼事,難道還要瞞着我嗎?”
茯苓泣了兩聲,跪坐下來。
“小公子,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茯苓就不招小公子跟着傷心,免得小公子為茯苓傷神,好的慢了。”
桑岑微微笑起來,“茯苓與妻主不一樣,妻主會讓我患得患失,生怕哪一日她的心會落向旁人,而茯苓你,從小看着我長大,會一直向着我,我很安心,怎會傷神?”
茯苓抹着淚,這話聽下來,心裡格外熨帖,也不再瞞着,斷斷續續的在榻前,向小公子說起過往這些年的經曆。
他嫁的是知根知底的殷實人家,兩年前生了個女娃,一家子日子過得和樂。
可是好景不長,因着大水,淹沒了家裡維持生計的幾口田地,雖有朝廷給的撫銀,但總不能坐吃山空,妻主便決定去做些小買賣,誰想竟遇上匪盜,丢了命去。
家中二老突聞噩耗,沒兩日就撒手歸西。
他獨自一人,守着尚還年幼的孩子,難免招來是非。
就在一個深夜,兩個殺千刀的混混摸進了屋,将他的孩子丢出屋不算,又嫌她哭鬧,拿被子捂着她。
他哪掙紮的過她們,等到天擦白,他才脫身出來,哆嗦着手,着急拾掇好衣裳,去看孩子,沒想到,沒想到孩子早已沒了氣。
茯苓帕子捂着嘴,悶聲哭的肝腸寸斷,臉色愈發顯得憔悴。
桑岑眼睛冷意蔓延,攥着衾被,“她們該死!”
茯苓痛苦搖頭,越發小了聲。
“都是些混不吝的下九流小人,成日裡到處竄,沒個定處,哪裡還找的着她們,我隻恨當初沒随了妻主一道去了,沒能為她守住身子,更沒顧好她的唯一香火,将來就是到了地下,也沒臉去見她了。”
桑岑靜靜的聽着,垂下眼,又擡起,“茯苓,你還有我,我會讓這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你可還記得那兩人的相貌?”
茯苓一下止住哭泣,怔怔的點頭,而後咬牙,紅着眼狠狠點頭。
“記得,自然記得,我怎麼敢忘,我怎麼能忘!”
“好。”
桑岑點了下頭,眼神冷意隐了下去,勾起抹笑,“我會讓她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茯苓,你信嗎?”
茯苓帕子落在地上,微微長大嘴,片刻後含着淚,笑着一個勁的點頭。
“茯苓信,小公子,說什麼,茯苓都信!”
桑岑對視着茯苓眼睛,伸出手,“茯苓,繼續留在我身邊,我需要你。”
“好,茯苓聽小公子的,茯苓要一直照顧小公子,直到茯苓死為止。”
茯苓握住了桑岑的手,頭磕在了地上。
桑岑低眸看着,眼睛裡露出了笑。
知書守在内間門外,聽着模模糊糊的動靜,歎了口氣。
茯苓,看起來就好可憐,福延軒特意尋他過去問話,他誰也不肯說,也隻有正君能讓他開口了。
“你才多大,老是歎氣。”
聽雪突然站在知書面前,抱起手,一臉好笑的看着。
知書後退一步,緊貼着門,有些被吓到。
聽雪繃不住又笑,眼睛眨了兩下,“也不知是誰攔人的時候,抱着我的胳膊,那會兒怎麼不見你吓着?”
知書說不出話,幹瞪眼。
聽雪輕咳一聲,“其實呢,我一點也不計較,倒還有些好奇,你跟着正君,多久了?怎麼這樣大的膽子?正君他在閨中的時候,探人消息,你也是這樣幹的?”
知書緊張的額上滲汗,“正君才沒有探什麼消息,我那樣,才不是正君教的,是正君在嫁入上官家以前,在牙人手裡救下的我,我沒規矩與正君沒幹系,你别胡說!”
聽雪忍俊不禁的點頭,低低的長哦一聲。
“原來是這樣,難怪。”
聽雪彎了眼,又試探着問,“那你知道不知道正君從前就喜歡我們大小姐?”
知書楞了下,“真,真的嗎?”
聽雪手指敲着臂彎,挑了下眉,“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知書沒來由的憋出口氣,仰着頭,“我隻要服侍好正君,其餘的,與我不相幹,正君喜歡的就是我這點,才帶我陪嫁的,你懂什麼!”
聽雪眼中微光一閃,嘿嘿一笑,“你說的有道理,我的錯,我是不懂這些。”
知書不想看她,氣悶的垂下頭。
總覺得還是被嘲笑了,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