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岑埋首在膝上,漸漸阖上眼簾,朦胧的睡去。
私宅安靜極了,柴房裡,卻燈火通明。
茯苓跪在地上,俯身,頭抵着地,“上官大小姐明鑒,先主君在時多有教誨,小公子自小熟讀詩書男戒,聰敏孝順,便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也非他所願,奴侍敢發誓,小公子絕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上官芸坐在椅上,不辨喜怒的擡手。
茯苓低垂着頭,很快被帶下去。
聽雨快步進來,疾聲禀報,“大小姐,郊外傳訊煙火,警示衛隊遇險!”
與此同時,郊外樹林,暗箭不斷從暗處射來。
葉宿白揮刀砍落,衛隊先守,将所有人護在包圍圈内。
俆彗背靠着樹身,看向縮着身子發抖的趙蘭庭,“你得罪了誰?竟然派了那麼多人來要你的命。”
趙蘭庭臉色慘白,已經擦幹淨的臉上表情扭曲。
“桑岑!是桑岑!”
俆彗嗤了一聲,“桑岑一個世家正君,且不說出行皆是奴侍前呼後擁,便是再擅于掌家理事,這樣奸滑的匪盜,他如何駕馭的了?”
俆彗觑一眼數不清的箭矢射在樹身上的場面,眼底劃過一絲凝重。
桑家主君一個男兒家,手無縛雞之力,殺他,用得着這麼多人手?
俆彗思忖着,冷不防一支冷箭擦耳而過,險些射中她。
俆彗整個身子徹底掩在樹身後,低斥,“這都什麼事!”
葉宿白揮落穿過衛隊防衛的箭矢,餘光注意到這一幕,立刻問,“表姐,你可有事?”
“無事!宿白,流矢無眼,你自己小心!”
俆彗高聲回,一面又大聲向衛隊詢問,“你們的人手何時能到?”
“快了!”
衛隊中有人回。
俆彗放下心,又有些懊悔,出門之時,不該嫌麻煩,不叫衛隊跟着,又忘了帶上煙火訊,這回可算是吃夠了教訓。
隻盼鸾玉的人手快些趕來,别真叫這些陰溝裡的耗子得了手。
她可丢不起這個人。
一面射暗箭的悍匪們也心焦起來,神秘人可是命她們盯緊人,别叫任何人阻了葉少莊主離城。
偏偏臨到頭,出來個桑家主君壞事。
這交不了差事,自然得拿人交代,悍匪們雖窮兇極惡,卻也講些義氣,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絕不犧牲自己人。
既要拿這半月一次的解藥,自然得取了這個桑家主君的人頭去複命。
誰想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再耗下去,讓她們等來求援,她們就隻能空手而歸了!
于是,悍匪頭子幹脆放棄射冷箭,轉頭囑咐身後一個個悍匪。
“咱們上去打,一會兒絕不能傷了葉少莊主,都聽明白了嗎?”
“是!”
悍匪們齊齊應聲。
說罷,喊殺聲震天。
一衆悍匪一擁而上,從樹林間現身,如同猛虎般撲來。
兩方交手在一起。
隻稍稍片刻,礙于人數之差,俆彗,葉宿白一行竟叫悍匪包圍了。
衛隊守在外圍,卻終是雙拳敵不過四手,叫人突圍進去,眼見,悍匪就要接近趙蘭庭。
葉宿白閃身過去,揮開一人,又拿刀鞘去擋。
卻叫趙蘭庭抱住了腿,驚喊救命。
葉宿白行動受阻,悍匪見機,與同伴對視一眼,三人拖住葉宿白,一人舉起兵刃就砍。
葉宿白額上青筋繃起,擋着刀劍攻勢,一腳踢開趙蘭庭,生生受了一刀。
鮮血染透腿上衣衫,悍匪也驚了一條,手中的兵器都掉在了地上,被葉宿白一刀抹了脖子。
其餘悍匪見同伴死在葉宿白手中,滿目怒意猙獰,可到底受着神秘人轄制,不敢殺上前去。
俆彗眼神微凝了下,轉頭命衛隊将趙蘭庭圍在中間。
于是兩方人手又再次陷入膠着。
直到無數馬蹄踏地的震動聲傳來,悍匪們才狠狠瞪了俆彗,葉宿白一行,罷手離開。
俆彗揮袖扇風,将刀丢在地上,“這幫子人倒是聰明,還知道跑。”
衛隊收兵刃回鞘,其中一人上前,将金瘡藥呈上。
“葉少莊主,先止血要緊。”
葉宿白手握着刀把,支着刀,坐在地上的樹根上,正要接過。
一道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宿白。”
葉宿白一下擡眼,握緊刀把,想要支地站起。
被俆彗按住了肩。
“宿白,傷了腿,不可亂動。”
葉宿白卸了力氣,乖乖坐回樹根。
上官芸近前,凝了眼傷勢,看向衛隊,“去備馬車。”
“是。”
衛隊應聲。
“不必麻煩,鸾玉姐姐,我可以騎馬。”
葉宿白道。
上官芸視線移回,不容置疑,“坐馬車,回俆府。”
“不成。”
俆彗反對,看着二人同時向自己看來,攤手,“不然俆府上上下下都得亂成一團,還不如去鸾玉你的私宅便宜。”
葉宿白手指微動了下,垂下了臉。
上官芸看了他一眼,颔了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