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夏端起茶,“若妻主有疑議,我倒要看看在她眼裡,是她的嫡親孫女安危重要,還是她的房中事要緊。”
此話一出,屋裡霎時一靜。
柳之夏勾唇,“至于有所出的那些個側室小侍,經此一遭,若還是臉面也不要了,我看他們生的種,也不必記在上官家宗譜上了。”
今覺低了頭,“奴侍這就去傳主君之令。”
柳之夏微颔首,抿了口茶,看向桑岑,“好孩子,那些個庶小姐的正頭夫郎,今日之後,想必要感恩戴德,多謝你今日之言了。”
桑岑微微彎眸,“這都是爹爹好意,兒怎敢居功。”
柳之夏笑起來,滿目慈愛,“你這性子,我怎麼今日才發覺如此合我心意?真真懂事又嘴甜,怪道鸾玉隻喜歡你,後院的那些,連看都不看呢。”
桑岑低下眼,“往日是兒不懂事,不怪爹爹生氣。”
柳之夏放下茶盞,拿起纨扇輕搖,“成了,成了,過去的事,還提什麼?眼下你肚子裡的孩子要緊,别淨胡思亂想,安心養胎便是,一切有爹爹在呢。”
桑岑應下。
之後,從渺雲軒出來,茯苓扶着小公子的手,笑着連連稱贊,“小公子真是聰明,如此一來,不僅上官大小姐的後院清淨了,連整個上官府都會安分不少呢。”
桑岑卻笑意散了,“茯苓,我要去雲墨閣。”
茯苓斂了笑,低聲應是。
渺雲軒中,聽見奴侍禀報正君往雲墨閣去了。
柳之夏笑了一聲,“桑岑是個聰明的,鸾玉會非他不可,不冤。”
“哪比得上主君高明。”
去而複返的今覺奉承道。
柳之夏搖着纨扇,舒展眉梢,“我确實早就想徹底打壓打壓那些個賤人的氣焰,難得這瞌睡送來枕頭,自然不能放過。”
“主君有福氣,正君也機靈,知道來渺雲軒,尋主君撐腰。”
今覺笑着接話,又道,“主君吩咐的,奴侍都傳下去了,想必明日府裡便能安生下來,再也無人敢打正君肚子的主意。”
柳之夏冷哼,“除非他不要命了。”
那廂,桑岑到了雲墨閣外,卻并不邁近。
茯苓看出小公子的糾結百轉的心思,靜靜候着。
躲在暗處看着的聽雪着實捏了把汗,好在一盞茶的功夫過去,正君都沒有要進雲墨閣的意思,一顆心好懸的落下。
恰此時,柳葉臻滿面紅暈的從雲墨閣出來。
唇上紅豔豔,飽滿欲滴,一看就像是被狠狠采撷過的。
不但聽雪愣住了,望着雲墨閣滿心思念,卻又顧慮妻主那一番書信交代的桑岑眼神冷下,臉上沒有任何神情,看着柳葉臻的模樣。
“小公子……”,茯苓有些擔心。
桑岑收回視線,“回鳳舞軒。”
聽雪看着正君一行就這麼幹脆利落的走了,咽了咽喉嚨,額上滲出冷汗。
“這,這大小姐回來,我要怎麼解釋呀……”
鳳舞軒,回來許久,茯苓都沒聽見小公子吩咐什麼,也不見小公子說話,心内十分憂慮。
做事都輕手輕腳,随時注意着小公子的異樣。
這時,一個奴侍突然跑進,口耑着氣禀報,“正君,正君,花側室求見正君。”
桑岑坐在秋千,擡起眼,“讓他進來。”
“是”,奴侍疾步退了出去。
茯苓不解,“小公子,他都要被趕出上官府了,為何還要見?”
桑岑目光靜靜,“他能得妻主重用,必定注意到了些旁人不曾注意的事。”
桑岑側眸,看着遠遠跟着奴侍進來的花翠羽,“而今,他既有求于我,自然需得照實回我的話。”
茯苓明了,退到一邊。
花翠羽跟着奴侍近前,行禮後,跪在了地上,叩首泣聲,“求正君容奴侍留在府中,替大小姐辦事。”
桑岑起身,踱步到花翠羽身前,“那你且說說柳葉臻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花翠羽聽出這話隐藏的意思,遲疑一息後,不敢隐瞞,“此事事關上官家名聲,奴侍無法明言,正君,不如想想在上官家,除了大小姐,有誰可以瞞着所有人,與表公子有了首尾,便能知奴侍不能說的是誰。”
桑岑輕輕笑了一聲,“可我親眼看見方才柳葉臻衣衫不整的從雲墨閣出來。”
花翠羽震驚,下意識擡頭,又立刻低下。
“正君,這絕非是大小姐做的。”
桑岑,“我自然不信妻主會看上柳葉臻。”
花翠羽埋着頭,松了口氣,既而有些忐忑的張口,“那奴侍可以留在府中嗎?”
“可以”,頭頂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花翠羽卻覺得心緊了緊。
桑岑笑,“以奴侍的身份,你自然可以留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