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一連幾夜都有夜賊光顧，鬧得其他幾房人心惶惶，總以為是見着了鬼。

不過因着家主病重，各房倒沒敢鬧到家主跟前，隻去雲墨閣，求大小姐辦個道場，驅趕邪祟。

聽雪直接在雲墨閣院外擺了桌案，沏上茶，備上幾盤點心，來一個，就讓丫鬟記一個，天南地北的與各房來的人侃閑話，直将人說的事也抛在了後頭，笑着就被哄回去了。

“這是今日第幾個了？”

“聽雪姐姐，第三十個了，那幾個庶小姐今日倒是沒來了。”

丫鬟翻了翻冊子回道。

聽雪擡手，丫鬟将冊子遞到她手上。

聽雪大緻翻了幾頁，拍拍冊子，直笑，“鬧鬼這種傳聞也信。”

丫鬟掩嘴，“那還不是外頭那些窺伺的宵小，嘗了上官家衛隊的厲害，不敢再明着闖。”

聽雪哼了一聲，“那些人八成要按捺不住了，她們越盯着上官家不放，倒是越省了大小姐的力氣。”

“這怎麼說？”

丫鬟好奇。

聽雪将冊子甩在桌案上，伸了個懶腰。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衛隊越是嚴防死守，她們才越會以為上官家藏着掖着什麼，嘿嘿，讓她們忙活去吧。”

桑府書房，一片狼藉。

着手搜羅了五日，桑汝焉這邊依舊毫無所獲。

她坐在書案前，将案上的東西都揮在了地上，猛拍書案。

“吳相國又來信催了！你究竟怎麼辦事的！”

馬年荷低着頭，站在一堆被摔碎的花瓶碎瓷間，揖手，“家主，人是在燕安十六郡，但是被藏起來了，這……奴婢就是将所有五歲孩童都綁來，也不可能有秦沁遺腹子在裡頭啊。”

桑汝焉擰眉，盯着馬年荷幾息，“你這是有線索了？”

馬年荷微擡起眼，露出一個肯定的笑，“家主有所不知，您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藏在上官家呢。”

桑汝焉坐直了身，“你說什麼？”

馬年荷近前，“最近城裡來了不少練家子，全是生面孔，奴婢在酒肆留的眼線打探到，她們是沖着上官家去的，說是有什麼要緊的人必須搶在前頭找到，家主，您想想，這要緊的人，眼下除了秦沁遺腹子，哪個還能值得那麼多勢力盯上？”

桑汝焉眉頭皺的死緊。

馬年荷看家主神色不好，明白症結在哪兒，又道，“知書還在府裡，奴婢一直沒告訴他，公子已經回了上官家，家主不如利用知書帶話進去，就說桑家的家業可以分公子一半，隻求公子快些回來見家主最後一面，再如何這門面功夫，公子不可能不顧，畢竟孝道大過天，這種時候，哪怕是鬧上官府，便是世家，也是臉面無光，叫人诟病的，家主，您說，奴婢說的有沒有理？”

桑汝焉目光微動了下。

馬年荷揖手，“家主若是不反對，奴婢這就去囑咐知書，讓他回上官家。”

桑汝焉擺擺手。

馬年荷笑着，躬身退下。

桑汝焉兩指摩挲，眼睛裡劃過一絲冷光。

“桑家主這幅神情，難道以為上官芸會讓自己的夫郎回桑家，受你要挾？”

一道聲音自屋外響起。

桑汝焉悚然一驚，視線劃去。

葉宿缈負手進來，徑自落座，“你的那些人手，連林家的衛隊都打不過，更何況上官家的？桑家主，不如我幫你一把如何？”

桑汝焉站起，眼睛裡帶着不愉，“你是何人，竟敢在桑家大放厥詞！”

葉宿缈摘下面具，“神威山莊，少莊主，桑家主以為我不夠格，說這些話？”

葉宿缈斜眼看向桑汝焉，勾起抹笑。

“神威山莊。”

桑汝焉目光冷凝，拂袖，“桑家從未與神威山莊有過來往，葉少莊主何以登門，忽然要說助我？”

葉宿缈微微搖頭，“桑家主真不了解自己的親兒，明明桑岑七歲便從我這裡偷了絕嗣藥，以緻你從此絕後，你卻至今還蒙在鼓裡，以為桑家與神威山莊毫無幹系，真真是叫人感慨。”

桑汝焉神情震顫，臉皮直抖，“胡言亂語！我桑家何曾絕後！”

葉宿缈哈哈哈笑起來，前仰後俯，直拍座椅扶手。

“桑家主替旁人養了孩子，竟然還執迷不悟？以為桑香是自己的種？哈哈哈哈哈……本少莊主已經許久沒聽過這樣的笑話，哈哈哈哈哈……桑家主怎麼不想想，自己的庶女為何死絕了？為何多年後院再無所出？為何你的夫郎趙蘭庭回了趟江南侍疾，回來不久就把出了喜脈？桑家主，你可真是古往今來第一耳聾眼瞎，閉目塞聽之人！哈哈哈哈哈！”

桑汝焉臉色鐵青，拳頭捏的咯吱響。

葉宿缈靠在椅背上，笑着擡了下眉，“不信也無妨，隻要桑家主隐姓埋名，去其他郡縣随意踏進一處醫館，讓大夫一把脈，便知本少莊主所言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