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從宋閱川的爺爺奶奶家回來之後,兩人就一直沒有再碰過面。
一方面是賀霜汀的确有兩場外地的商務活動需要參加;另一方面,雲栀的那通電話讓她有些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态面對宋閱川,所以在宋閱川主動和她聯絡時,她總是以“要工作”“正在忙”為借口,将他的關心和邀約搪塞過去——
前天 12:08
「宋閱川:幾點的航班?我去接你?」
「賀霜汀:不用,你忙你的,公司派了車。」
昨天 19:22
「宋閱川:今晚和合作商有應酬。」
「賀霜汀:好的。」
剛剛
「宋閱川:早。今天有什麼安排?」
「賀霜汀:晚上有個制片方的飯局。」
宋閱川收到賀霜汀的回複後,微蹙了下眉,繼續問道:
「宋閱川:需要我去接你嗎?」
「賀霜汀:沒事,不用麻煩,我的經紀人和助理都在。」
他何其敏銳,怎麼會看不出她是有意躲他。
輕歎一口氣,宋閱川放下手機捏了捏鼻梁,起身走到落地窗邊,目光投向遠方的雲層。
兩人已經一周沒有碰過面,而他那天送她回家的路上,賀霜汀的态度尚沒有絲毫異常。
這就說明,問題出現在兩人分開後的這段時間裡。
可他卻不知道從何問起,擔心逼得太緊最終隻會适得其反。
二十多年來,他很少會覺得某個問題“棘手”。
賀霜汀是他人生中為數不多,亦或者說不可多得的例外。
“叩叩。”
辦公室門被敲開,宋閱川的合夥人兼室友方恒毅進門:“開發部提交了第一期測試數據?”
見宋閱川表情不好,方恒毅也沒多想,隻以為是因為産品數據沒有達到宋閱川的預期——畢竟他認識宋閱川這麼多年,除了家裡兩位老人和工作的事情之外,鮮少有其他事情能讓他把心情顯露在臉上的。
宋閱川也沒否認,屈指敲了敲桌面,将報告往前一推,文件夾滑到桌邊停住:“完成度連預期的一半都沒有達到。”
方恒毅的指尖按在文件夾上,輕輕點了點,沒有翻開。
他一屁股坐在宋閱川對面的椅子上,輕笑一聲:“你難道不是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了嗎?”
兩人學技術出身,對這個測試結果都是有心理準備的。
他們的無人機現在使用的核心器件大多是進口自歐美國家的研究所,随着近兩年國際形勢的變化,歐美廠商那邊一再擡高價格、增加購入限制,對躍維科技以及同行很多科技産業都形成了不可忽視的掣肘。
這批新産品所搭載的芯片便是如此——第一梯隊的價格,卻是第二梯隊的性能。
方恒毅問:“自研芯片的進度如何了?”
為了打破技術壁壘,躍維科技已經在着手自主研發芯片,目标是在五年内實現全線産品百分之一百自産化。
宋閱川負責把控産品研發的質量和進度,而方恒毅這段時間一直在為研發資金的事情四處奔波。
“按計劃進行,目前設計模型的數字化模拟是沒什麼問題了,就看做出來之後的實際效果了。”
“行,有你盯着進度我放心。”方恒毅撐着下巴,“我來找你是有另一件事。我定了地方,晚上一起吃個飯?”
見宋閱川目光中似有疑惑,方恒毅有些驚詫地挑了下眉:“怎麼,周晴回國的事情沒告訴你嗎?”
*
包廂天花闆中央,暖黃色的燈光和牆壁四周的白色壁燈将整個房間照得亮亮堂堂,屋内衣香鬓影,觥籌交錯,幾張酒桌聊得熱火朝天,一片熱絡。
今晚是《雲邊》劇組正式殺青宴,不僅導演和主演們悉數出席,連制片公司——昭陽文化傳媒集團的老總程昭文也出席了這次活動。
“程總,這次的項目多虧您的大力支持,我代表我們劇組全體成員敬您一杯!”安導端起面前的白酒杯,側身面上自己左手邊的中年男人。
程昭文擡了擡面前的酒杯,環視了一整圈,客氣地笑道:“在座的各位都辛苦了,都辛苦了,要不這杯大家就一起喝一個吧。”
賀霜汀作為這部劇的女一号,自然也舉起了面前的酒杯,淺抿一口。
一股辛辣的酒味從舌尖直逼喉嚨,激得她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這就是她始終對白酒提不起興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