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經理點頭哈腰地将程昭文送上了車之後,雙手插兜走到後面,拉開路虎的車門坐了進去。
黑色路虎駛出去,開了一圈,又饒了回來。
停在了對面小路的拐彎處,并且還熄了車燈。
小路上沒有路燈,車子輕松地隐入了黑夜之中,路邊生長出來的灌木綠植,恰到好處地遮住了路虎的車牌号。
若不是賀霜汀從剛才起就一直在看它,恐怕也不會注意對面還有一輛車靜靜地停在那裡。
沒一會兒,就見着任婷婷帶着顧芸蕊朝路虎停靠的位置走過去。
車窗緩緩降下大約半掌寬,不知道任婷婷對着車内說了些什麼,片刻後,她将低頭站在自己身後的顧芸蕊拉出來,打開車門推着她的肩膀将人送進車内。
賀霜汀在夜裡,微不可察地輕歎了一口氣。
她忽然感覺到一絲疲憊。
“沒事,你們回吧,司機已經在來接我的路上了。”
賀霜汀擺擺手,示意兩人不必管她。
說着,賀家的車已經出現在三人的視野裡。
“那行,那我們也先走了。”
見到賀家的車牌,張意然放心了許多,朝她揮揮手,帶着橙子一起坐上了公司配的商務車。
賀霜汀目送兩人離開,賀家的車也正正好停在她的面前。
她剛将車門拉開一條縫,側邊伸出來一隻手,将她剛打開的車門又按了回去。
賀霜汀皺了下眉,帶着氣轉過頭,卻發現來人正是宋閱川。
“你也散了?”
賀霜汀朝他身後望了一眼,發現他身後并沒有其他人,連之前那個和她合影的男人也沒見蹤影。
“嗯。”
宋閱川點點頭,重新為賀霜汀拉開車門:“上車。”
“我是要上車啊,是你忽然冒出來把我的車門關上了的。”賀霜汀癟了癟嘴,莫名其妙地敲了宋閱川一眼。
她鑽進車裡,剛打算同宋閱川道别,卻不料,對方竟也坐了進來。
“??”
賀霜汀詫異地望着随着她一起上車的男人,又看了眼前排笑吟吟地透過後視鏡看着他們這對“小夫妻”的張叔,不敢說得太明顯,隻好快速眨了幾下眼,以表疑問。
“小姐,去哪裡?”張叔見兩人都坐上了車,問道。
“嗯?”
賀霜汀愣了下,随即反應過來——張叔是在問他們回她那裡,還是回他那裡。
如果此時說兩人不住在一起,顯然會引起張叔的懷疑。
賀霜汀偷偷拽了拽宋閱川的袖口。
“回攬寰印月吧,”宋閱川報出小區的名字,“離得近些。”
他的眼神落在賀霜汀的眸子裡,語氣自然又親昵:“今晚喝了酒,還是早些休息。”
“好嘞。”
張叔應了一聲,車子平穩地彙入馬路上的車流,筆直又平穩地朝賀霜汀的住處駛去的同時,張叔甚至很貼心地将車内擋闆升了起來。
賀霜汀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面前緩緩升起、最終将前排和他們完全隔絕的擋闆,又轉頭看了一眼宋閱川。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擋闆是能隔絕前後排的視野,但不代表足夠隔音,如果讓張叔聽見、察覺些什麼,他們之前的那些功夫豈不是都白下了。
索性她閉上了眼睛。
還是那個策略,眼不見為淨。
*
車子很快駛入了攬寰印月的地下車庫,張叔在前排小聲道:“小姐,到了。”
宋閱川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已然睡過去了的賀霜汀,輕聲道:“霜霜,醒醒,到了。”
賀霜汀眉心蹙了蹙,不自覺地用臉頰蹭了蹭他的頸窩,溢出一聲迷蒙的:“嗯?”
宋閱川耐心地等着她回神。
賀霜汀的理智逐漸回籠,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木質香氣将她包裹着。
大約是這木質香沉郁得令人安心,也可能是因為飯局上喝了些酒,使她這樣一個淺眠的人居然又在車上睡着了。
上次她在車裡睡得如此踏實的,似乎還是在宋閱川的車裡……
對,宋閱川……剛才好像還上了她的車來着。
腦海中的碎片逐漸拼湊成一個完整的畫面,賀霜汀一擡頭,就瞧見了某人棱角分明的下颌。
她猛得直起身。
她怎麼靠在宋閱川身上睡着了?
宋閱川開門下車,站在車門外朝她伸出手:
“到家了,下車吧。”
我知道這是我家到了,也知道我該下車了,但你現在這樣是什麼意思?要跟我一起回家嗎?
——賀霜汀腦袋裡的問号快要溢出來了,但礙于張叔在場,她有什麼都不能問。
宋閱川像是猜出了她在想什麼,推了下眼鏡。
鏡片上,地下車庫牆壁上嵌着的二十四小時常亮應急燈投出了一個細小的光圈,恰好掩住他的眸色,讓賀霜汀有些分辨不清。
“其他事我們回家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