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霜汀站在密碼鎖前,蔥白纖細的手指按在指紋解鎖的位置,下一秒,“滴哩哩”一陣清響,随即一個機械女聲起伏錯落地接上一句:
“歡迎回家。”
走近入戶門,玄關的感應燈倏地亮起。
賀霜汀俯身要從鞋櫃裡找拖鞋,卻在一低頭便看見了一雙淺紫色拖鞋——恬靜溫柔地靠在一雙黑色男士皮鞋旁邊。
正換鞋,一道腳步聲靠近:
“不是說會到很晚?”
宋閱川穿着浴袍站在不遠處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他腰間的帶子略有些松垮地系着,深藍色的浴袍将他裸.露在外的脖頸襯得更加白皙,随便用毛巾擦了幾把頭發,發絲軟塌塌地垂下來,将他的額頭和眉毛遮住。
或許是因為一聽見動靜就走了出來,宋閱川并沒有戴眼鏡,比起運籌帷幄的科技新貴,此刻的宋閱川更像個打完球回家後剛剛沖了個澡出來的男大學生。
聽見宋閱川的聲音,賀霜汀回頭看過去。
恰好,一滴水珠順着他的下颌墜下來,砸在宋閱川兩根鎖骨之間,又沿着他的皮膚,滾落進浴袍領口下面去了。
賀霜汀的目光落在他微敞着的浴袍領口處,有些失神地愣了一瞬。
但很快她就回過神,迅速别開眼,輕咳了一聲:“錄制很順利,就提前結束了。”
《雲邊》順利殺青,進入後期階段,與此同時,劇組也開始安排主演們錄制一些宣傳物料,賀霜汀今天就是去配合劇組錄制的——
清早出門前,打開卧室的門,恰巧碰上同樣剛起床的宋閱川,賀霜汀先是愣了下,而後遲緩的思緒才跟上現實的進度:她現在和宋閱川“同居”了。
沒錯,同居了。
而這一切的起因是,賀霜汀的父母忽然“突襲”了她攬寰印月的家,正巧撞見了她正敷着面膜站在客廳中央的地墊上做瑜伽。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賀霜汀将屏幕裡的瑜伽視頻暫停:“也不打聲招呼。”
“就是過來看看,”顔羽的目光在客廳中掃了一圈,不着痕迹地問道,“小宋今天不在家?”
聽見自家母親大人提起宋閱川,賀霜汀腦中的弦瞬間繃緊。
“宋閱川……去公司了,”賀霜汀迅速組織了一套說辭,以應對父母的詢問,“和我哥一樣,公司就是他第二個家。”
“嗯,也對,聽說他們公司的産品研發現在正在關鍵階段,是應該多投入一下心力在事業上。”賀彥峰點點頭,坐在沙發上。
顔語則走到桌邊,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一套杯具上:“一路上連水都沒怎麼喝,幹死了,我給我和你爸倒點水——小宋平時用的杯子是哪個?别拿錯了。”
“……”
既隐晦又直接的試探。
“他杯子不在這,”賀霜汀擺擺手,盡管心裡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語氣卻漫不經心,“在房間裡呢。”
她的話說到這裡,賭的就是賀彥峰和顔語不至于咄咄逼人到跑進房間裡檢查的地步。
果不其然。
聽見她如此說,顔語笑起來,随手拿了兩個杯子:“那就好,不鬧笑話就好。”
“不過,你這都是結婚的人了,這房子怎麼還是瞧上去沒什麼人氣兒。”
賀彥峰喝了口水,左右環顧了一番:“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一點兒人氣兒都沒有,簡直像是小宋根本不存在似的。”
的确。
賀霜汀的家裡,還真沒有留在任何宋閱川的物品——除了床頭櫃抽屜最下面的結婚證之外,整個房間裡和宋閱川關系最密切的大概就是結婚證上壓着的婚戒盒以及那枚胸針了,而這兩樣東西,還都是宋閱川送她的。
“本來我工作就忙,”賀霜汀腦筋一轉,就想到了借口,“他一個人住我這兒也不自在,所以基本上都是我去他那兒睡。”
“今天我是專門回來取東西的,他新換的沐浴露薄荷味太濃了,我不是很喜歡。”
賀霜汀才不知道宋閱川家裡到底常用什麼味道的沐浴露。
但能夠如此自然地說起這麼私密的個人用品,任人看來也足夠證明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親密關系了。
“是嘛,”顔語眉眼彎彎,語氣柔和,“那不如我和你爸幫你一起收拾,然後順便讓張叔直接把你送去小宋那邊啊。”
一邊說着,一邊不等賀霜汀拒絕,顔語便指揮起了賀彥峰:“剛好,我們還沒登過女婿的家門呢,不如趁此機會去小宋那裡看看,你們兩個都是第一次結婚,小宋肯定又不好意思麻煩家裡老人,剛好我和你爸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缺的。老賀,快想想,有什麼要給霜霜和小宋添置的?”
“這倒也不用,我們兩個又都不是差錢的人,需要什麼東西我們會自己買的。”
賀霜汀垂死掙紮,放軟語氣,挽着顔羽的手臂撒嬌:“雖然我之前沒結過婚,但也看我哥結過,我心裡差不多都有數啦。”
“那怎麼能一樣,你們領證就沒通知我們,我們這做嶽父嶽母的都沒有給小宋封紅包,這次就當是補上之前缺的環節了。”
顔語笑吟吟地看着賀霜汀:“霜霜,總得給爸爸媽媽個機會表達一下對小宋的喜愛和關心吧?”
賀霜汀語塞。
她隐約察覺到,她父母這次上門似乎就是為了試探她和宋閱川關系的,如果她拒絕得過于生硬,賀彥峰和顔語必定起疑。
因此她隻好點頭,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面膜:“好吧好吧,那等我收拾一下哦。”
她迅速閃進主卧洗手間裡,靠在洗手池邊給宋閱川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