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珩一聲驚呼,兩眼發光,看向辰風猶如看向救命恩人。對比之下,辰風則是毫無波瀾。
他一手捏着紙條,目光望向水千月,待她發話。
那一臉的淡定如水、處變不驚,真是比水千月大師兄八百多條門規養出來的葉寒舟還像長雲峰的弟子。
既然結果已出,水千月道:“如此,那便由辰風扮作新娘,事不宜遲,趕緊去更衣吧。”
辰風絲毫看不出一點不願意來,跟着下人就去了另一個院子,水千月等人在原地等候。
未過多時,辰風就從另一個院子回來了。
水千月等的無聊正背着手擡頭欣賞月亮,薛景珩急促地叫她:“師叔!師叔!你快看,辰風師兄來了!”
語氣非同小可,仿佛看到了什麼極為震驚的畫面。
聞聲,水千月轉了身回望過去,正好看到辰風從月洞門裡跨進來。她蓦地眼睛大睜。
隻見辰風已經換好了一身喜服,連妝也一塊畫好了,紅衣鮮豔,膚白勝雪,極俊極美。
他五官明朗,神情凜冽,畫了妝反到增添了一種妖媚,若不是身量高于尋常女子,還真就以為是個冷豔的大美人。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建設,但看到此刻的辰風,水千月還是忍不住愕然道:“你畫好了。”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坑了這寶貝徒弟,可是話都說出去了,再因為是辰風她就改了,那豈非顯得她很偏心。
周圍弟子也俱是驚愕,但沒有人覺得好笑反而一派肅穆。
葉寒舟道:“辰風師弟,有勞了。”
辰風道:“趕緊走吧,時間不早了。”
說完他大步流星的朝外面走去,陳府門口陳員外早就安排好了轎子等候。行至門口,辰風直接進了轎内,水千月跟其他弟子都在外面套了一件布衣,他們的弟子服實在太顯眼了。
準備就緒後,一行人開始出發。擡轎的轎夫身強體壯,擡着辰風恍若無人,走起路來風風火火。
沒一會兒,就走到了将軍山附近,黑漆漆的夜裡一行人擡着一頂大紅花轎走在山野中,怎麼看都透漏出一種莫名的詭異感。
水千月和弟子們跟在轎子旁,不緊不慢地走着,地上有些枯枝落葉踩在上面發出沙沙聲響。水千月突然覺得扮成新娘也未必不是個好事,起碼有人擡着不用自己走了。
無聊之餘,水千月察看各位弟子,這幾人面上沒有要去捉妖時的害怕和緊迫感,反而有一種興奮之色,好像等會面對的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妖精而已。
薛景珩見水千月四下觀望,問道:“師叔你在看什麼呢?”
水千月敷衍回他:“沒什麼。”
薛景珩哦了一聲,繼續行進。
水千月則擡手掀起了轎窗的簾子,月光瞬間照了進去,裡面辰風坐的端端正正,面無表情平視前方。淡淡月光下,美得不似真人。
察覺到簾子被掀起,辰風側首目光微移與水千月對視,冷峻的面容一下子緩和了不少。
水千月道:“你有沒有不高興啊?”
看到他這副女裝的樣子,水千月心裡還是有點愧疚。
辰風搖搖頭道:“沒有。”
他既說沒有,那就一定是沒有不高興,水千月知道辰風是不會騙她的。
水千月微笑道:“那就好。”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了山裡,越走越深,山路兩旁的樹木枝繁葉茂,交叉縱橫地遮在人的頭頂上,連月光都透不進來了。
視線難辨,小弟子們走的深一腳淺一腳,還要互相扶持着省的一不小磕倒了。
不時還會傳來幾聲老鴉的叫聲,呱呱呱的在人頭頂上叫着,聽起來格外瘆人,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先前還面露輕松的弟子們此刻已經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倏地又傳來幾聲狼的嚎叫,在山野裡激蕩開來,激蕩的人後背直冒冷汗,水千月道:“幾位師傅,這山裡還有狼啊。”
一個轎夫道:“這山裡什麼沒有啊,我們這自從出了山神這事後,上山打獵的人都少了,這野獸可不就多了嘛,這還有聽說有狼下山叼走了孩子的,所以一到了晚上家家戶戶都把門鎖好了,可不敢出門。”
有小弟子已經吓得戰戰兢兢,葉寒舟瞥了他一眼,神色複雜。薛景珩道:“怕什麼呀,咱們可是修道之人,等下還要去抓鬼怪呢!”
正說着,迎面吹來一陣大風,落葉漫天飛舞,刮的人睜不開眼,落葉也被風卷着從人的臉上劃過,竟還有些痛感,水千月拂起袖子遮住臉并未受什麼影響。
有轎夫歎道:“好大一陣風啊!”
這風忽的就起了,來的好生奇怪,水千月正打算叮囑弟子們注意警戒,當心有鬼怪或者魔物侵襲,就聽薛景珩笑道:“哈哈哈,你也太膽小了吧,不過是一陣風而已。”
水千月這才發現,一個小弟子還以為是鬼怪來了,都把劍拔出來準備迎敵了,結果隻是陣風,正被薛景珩取笑,小弟子氣的嘴都歪了。
“等等!”
水千月神色嚴肅起來道:“先别說話了,有聲音。”
衆人安靜下來,凝神聽着。
“哈哈哈哈,桀桀桀桀……”
竟然有人在笑!寂靜的山野中隻有這段詭異又空靈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