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聞言微微擡起了頭,略帶驚訝地看着語文老師:“可是老師,不是要先背書嗎?”
“課代表都跟我說過了,全班隻有你把所有背誦任務都完成了,所以我才讓你抄寫,這是給你上課遲到的懲罰,如果你都能背出來那還算什麼懲罰?”他說着說着語氣越來越重,聽宋年如此直白地質疑,像是自己的某種權威被挑戰了,把手上的語文書重重地摔在了講桌上。
全班噤聲,目光都聚在了宋年身上。
聽着老師愈發暴躁的語氣,宋年走近一步,開始挽回局面,低下頭向他道歉:“對不起老師,我不該和您頂撞,罰抄作業我會按時交上去的。”
聽她這麼說,礙于面子,語文老師總算是松了口,讓她回到了座位上。
許念安起身給宋年讓座,卻發現她的臉色好像有點差。
“你沒事吧?”
他小聲問,宋年邊往裡走邊低聲說了句“沒事”,許念安看她這樣,欲言又止,最後也沒有再問什麼。
一節課的時間過得很快,剛打下課鈴,宋年就從桌肚裡拿出本子開始抄課文。
下節是體育課,班上其他同學都撒歡似的往操場跑,隻有她和許念安兩人坐在原地不動。
教室裡人慢慢減少,逐漸安靜了下來,沙沙的寫字聲在此刻顯得尤為清晰,最終還是許念安小心翼翼地打破了這份寂靜。
“你剛才大課間的時候,去了哪裡?”
聽到這話,宋年寫字的動作頓了頓,随後她眼睛都不眨地回答:“去了舊教學樓打掃衛生。”
許念安聽到這個答案後沒有再作聲,二人無言,直到一起下樓去了操場。
按道理來說高三的體育課是應該取消的,但是二中校長認為除了成績外,學生的身體素質也是至關重要的,所以被各科老師争搶的體育課就被保留了下來,盡管一周隻有一節。
平時的體育課都是水課,隻用象征性地跑兩步就能自由活動了,讓宋年沒想到的是,今天這節課是體測。
體育老師說因為時間不夠,所以這節課就先測長跑和跳遠。
剛才坐在教室裡的時候宋年的肚子就隐隐難受,站起來之後痛感就更明顯了。
在上跑道前,她和體育老師請了假,說今天身體不舒服,申請下次補測。
恰巧的是,她和杜平娜分到了一組長跑。
杜平娜指着坐在不遠處籃球架下的宋年,憤憤不平道:“老師,為什麼宋年不用跑?”
老師手裡拿着計時器眯眼看着跑道:“她說她身體不舒服。”
聽到這話,杜平娜狡黠地笑了笑,一邊捂着肚子一邊大聲說:“老師,我今天也有點不舒服,可以不跑嗎?”
她的朋友們聽到這話,都有眼色地紛紛湊到老師面前來“請假”。
一時間,老師的身邊全是叽叽喳喳的聲音,興許是他最後覺得煩了,一嗓子吼了起來。
“宋年,上跑道。”
聞言,杜平娜幸災樂禍地回到了起跑處。
剛才的動靜宋年垂着頭聽得一清二楚,她痛得聽聲不清,沒想到最後老師還會讓她跑。
她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莫名地有些頭暈。
随着哨聲響起,起點處的同學們都像離弦的箭,“咻”地一下就飛了出去。
唯獨宋年,她用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跑着。
奇怪的是,她好像慢慢地聽不到周邊的聲音了。
但是她的心跳聲格外地大。
撲通,撲通。
宋年這組是女生最後一組,跑完就輪到了男生。
跳完遠的許念安剛來到跑道旁就聽見有人驚呼。
“宋年暈倒了!”
一時間,聽到這話的所有人都向那人指的地方望過去,隻有許念安快速地跑到了宋年身邊。
老師聽說了這邊發生狀況也很快趕了過來,許念安低頭看着地上已經面色蒼白的少女,眸子裡已經蓄起了怒意。
當着所有人的面,他把宋年打橫抱起,和老師簡單交代了一下就抱着宋年奔向了校醫務室。
不知過了多久,宋年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是醫務室老師的臉。
醫務室老師姓吳,每次宋年被杜平娜打傷後,傷口幾乎都是吳老師處理的,經常見面,二人自然就熟絡了起來。
“醒了?頭還暈嗎?”吳老師擡頭貼心地替她調了調吊瓶的滴速。
宋年這才發現一直連到自己左手插着的針頭,她暈倒得毫無征兆,自己也不記得究竟發生過什麼,便問:“老師,我怎麼了?”
吳老師看了她一眼:“你們班送你來的同學說你體測的時候暈倒了,你有些低血糖。話說年年,你是不是又沒吃早飯?”
聽到這話,宋年想起了吳老師先前在三叮囑她一定要吃早飯的事,不由得有些羞愧。
看她微微低下了頭,吳老師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識趣地問起了其他。
“對了年年,送你來的男生我怎麼好像沒見過呀?不過,”吳老師湊到她耳邊,“長得還挺帥的。”
學校每年都會組織體檢,大大小小的事宜基本上都是由吳老師負責,如果是吳老師沒見過的人,那應該就是許念安了。
吳老師年輕,并不避諱與學生們聊聊有趣的話題。
宋年聽了吳老師的話,便仔細回想了下她的這位同桌。
帥嗎?
她好像還沒有認真看過許念安的臉。
正想着,吳老師忽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我差點忘了問你,年年,上次之後你們班的女生還有欺負過你嗎?”
上次?宋年想了想,腦子裡像是有一團散不開的霧,她想不清究竟是哪一次了。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把外套解開,撩開上衣,皮膚上斑駁的痕迹就這樣暴露在了吳老師面前。
那些瘀痕青青紫紫,遍布在了宋年的下腹,況且此刻的她隻是露出了一小片皮膚,瘀痕蔓延到别處,很難讓人想象出這個女孩到底受過多少欺負。
傷痕新舊交替,吳老師剛想說些什麼,隻聽醫務室内室的門忽然被推開,許念安手裡提着袋東西呆呆地闖了進來。
三人對視了一秒,許念安就立馬反應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轉身走了出去,并帶上了門。
宋年也才反應過來猛地拉下了衣服,滿腦子都在想許念安有沒有看到她剛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