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乖乖地趴在窩裡,尾巴懶洋洋地一掃一掃着。
宋年坐到了床上,卻依舊有些呼吸不過來。
手機此刻恰好在她手邊,觸碰到冰涼的物件,宋年緩慢地轉過頭去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
她頓默着,在那短短的十來秒裡,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宋年拿起了手機,解鎖後點到了微信界面裡,置頂的其中一個聯系人的聊天框裡。
對方像是不常用此類聊天軟件,頭像都是最初的灰色人物,除了名字是在注冊軟件時有改動外,都顯得不那麼容易接近。
在腦海中構思了許久,宋年終于開始在鍵盤上打起了字。
好不容易打了幾句話,又都被她長按删除鍵給删掉。
來來回回,不知嘗試了打過多久的字,看着最後終于空白的輸入框,宋年退出了聊天軟件,轉而點進了撥号界面。
輕車熟路地點完一串号碼,直到按下通話鍵,宋年顫抖着手将手機放到耳邊,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短暫的“滴”聲後,電話被接通了。
還不等宋年說話,對面先開了口。
“老公,有你的電話。”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宋孟強的聲音隔着電話從遠處傳來,他問:“誰啊?”
女人聽宋年不開口,也如實答:“沒說話,好像是個陌生号碼。”
“那就挂了,省得被人騙了。”宋孟強的語氣不帶一絲猶豫,女人“哦”了一聲,挂斷了電話。
在他們決定要不要挂斷電話的那一刻,宋年出奇地想了很多。
為什麼她的号碼會是陌生号碼?
以及,她也慶幸着,幸好她沒有開過口。
她本來想把奶奶去世的消息告訴爸爸的。
電話被挂斷,房間内又陷入了沉寂。
可有了剛才這麼一出,她好像沒那麼難受了。
身體的苦痛仿佛被另外一層東西蓋了過去,相比起那層東西,别的什麼似乎都算不上什麼了。
去廚房接了杯水喝下,宋年來到窗邊,看着窗外綠化帶旁殘留的一點雪,思考着這些孤零零的雪究竟會在什麼時候悄悄融化。
可事實不如她想,隔了一夜,又下了一場雪。
雪是淩晨下的,剛好在宋年睡去之後。
天亮得晚,宋年睜開眼看向窗外,在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後,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不過等她又盯了那身影看了許久,看着對方在樓下不亦樂乎地團雪球,她才确定沒有看錯人。
偏頭一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8:43。
昨天折騰到那麼晚,這人居然一大早就下去玩雪了。
許念安把兩個雪球堆在一起,仿佛已經有了一個雪人的雛形。
宋年看得目不轉睛,卻見許念安忽然往樓上跑。
腳步聲從下傳到樓上,又從上面傳到了宋年家門口。
雖然想也知道許念安此刻就站在門口,對方卻像是在等着什麼,隔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敲門。
宋年走過去開門,與許念安對視的那一刻,對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年年,你有空嗎?”
宋年這才注意到對方另外一隻手裡提着的塑料袋,不過袋子不透明,看不出裡面裝着的是什麼東西。
想起許念安剛才去樓上的那一趟,想來估計就是去拿這些東西了。
“有空,怎麼了?”宋年點了點頭,視線從塑料袋上移開,許念安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溫暖的笑意掩都掩不住,“真的嗎?太好了!”
看着他笑,宋年也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無意識地笑了出來。
許念安邀請她一起下樓堆雪人,宋年應了下來,進屋洗漱完後裹了件白色的羽絨服就下了樓。
雖然穿得厚,但室外的風還是冷得很。
看着剛才許念安堆出的那初具雛形的雪人,宋年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從樓上看來的雪人還算是正常,可現在這麼一看,堆出來的兩個雪球形狀不太對勁,連帶着整個雪人型都又股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許念安把塑料袋放到了地上,高高興興地從裡面拿出了給雪人裝飾的東西。
小到紐扣,大到胡蘿蔔。
雪人的手也還差着,兩人便到附近的綠化帶裡撿了幾根斷裂的木枝。
将木枝插到下面雪球的兩側,又依次裝好了雪人的表情,一個猙獰的雪人就這麼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看着自己親手堆出來的雪人,許念安摸了好久下巴,才笑着轉頭看向宋年。
“年年,怎麼辦啊?它好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