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電話号碼後，店員姐姐才把兩張信紙收走。

許念安點了兩碗牛肉面，面上點綴着幾大塊牛肉，碗邊撒着蔥花，香氣撲鼻。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是很安靜的，大約在他們吃完即将離開時，店裡才陸陸續續地來了幾個人。

女孩們成群結伴，笑聲在店外就能讓店裡的人們聽得清清楚楚，宋年用紙擦了擦嘴，那群女孩剛好準備點單，而她起身時，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宋年？”杜平娜雙手環胸，神态慵懶，當她看清宋年和坐在桌對面那人的臉時，表情似有一瞬僵硬，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她像是對待普通朋友那樣，笑着開口，“真的是你啊，我們好久不見了吧？”

過了一個假期，杜平娜仿佛變了一個人，她留着一頭黃色的卷發，劉海處還别了一個天藍色的發卡，看上去溫柔極了。

宋年沒說話，僵硬的表情已經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許念安沉默着起身，他走到桌邊，擋住了那群人的視線，朝宋年伸出了手：“年年，我們走吧。”

宋年搭上了許念安的手，胡亂點了幾下頭，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出了店門。

直到走出去很遠，也許他們此刻回頭都已經看不到那家店了，但他們還是沒停下來。

察覺到宋年握着自己手的力度越來越大，許念安适時開口：“年年，你還好嗎？”

宋年這才停下腳步，她回過神來，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圍的景象。

“年年？”許念安又問一聲，宋年不可置信地看了周圍一圈，又轉回來看着許念安。

“我們，什麼時候來的這裡？”

巨大的沖擊感伴随着腦海裡的大片空白，讓宋年感覺自己和别人說話都像是隔了一層霧。

朦朦胧胧，仿佛所有聲音都被隔絕在外，而她是留在霧中心的人，隻能茫然地去找尋出口。

宋年繼續睜眼到處看着，她的眼眶忽然流出了淚水，許念安見情況不對，連忙上前拉住了對方的手，像是懇求地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宋年的名字。

聽着聽着，宋年緩緩垂下眸子，她說：“許念安，我們現在是在哪裡啊。”

許念安愣了愣說：“南山，我們在南山下。”

“南，山，”宋年一字一句地念出這幾個字，如同牙牙學語的孩童，念完之後她的表情才鎮定了些，“我知道了，謝謝你。”

回去的路上一路無言，他們牽着手，像是最開始說好了的那樣，去了一次書店。

許念安跟在宋年身後買了點習題，因為之後沒有地方可去，等回到學校時，天色還很早。

兩人回到了座位上，已經踹了一路的疑惑，許念安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年年，你剛才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提起這事，宋年隻能想到大片的空白，可她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點，在實話和謊話之間果斷選擇了後者。

“不是的，”宋年想了想，隻能臨時挑選了一個最拙劣的理由，“我在跟你開玩笑。”

她知道自己的表情騙不過對方，所以就算此刻拿出再天衣無縫的解釋來，也隻會顯得更蒼白。

許念安聽出了宋年話語裡的逃避，想說的再多也都隻能暫且作罷。

而這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

在學校的宋年和真正的宋年是兩幅模樣。

她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情悄悄生氣，也可以最後笑着原諒。

可回到學校裡，假期裡許念安見過的那個宋年好像隻是一副假象，到了她該消失的時候，就不帶一點留戀地走了。

等到上晚自習，再之後晚自習結束，全班在一塊照例聽完了每日必須打卡的一份聽力後，宋年接過了前桌遞過來的表格，在表格上屬于自己名字那一欄的空格上寫下了聽力的正确題數。

先記錄完的同學們大多都先離開了教室，宋年寫完後把表格遞給了許念安。

她想出去，外面的這個人就得起來讓開。

可直到後面的幾個同學都已經填完了表格，許念安看上去還是沒有起身的打算。

“許念安，”宋年看他這樣子，忍不住先開口，“可以讓我出去嗎？”

“終于舍得和我說話了？”許念安邊說邊起身，“興師問罪”般站在桌邊，無奈地歎了口氣，“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