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26日,本書開篇。
作者:常俞
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
謝安野的睫毛在燈光下投出一片陰影,他安靜地跪在大理石地面上,仿佛一尊被亵渎的神像。
宴會廳的水晶吊燈将他的輪廓鍍上一層脆弱的金邊,而潇故深的手正捏着他的下巴,強迫他仰起頭。
"喝。"潇故深的聲音像一把沾了蜜的刀,他将第三杯威士忌抵在謝安野唇邊。
琥珀色的液體因為謝安野輕微的顫抖而泛起波紋,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謝安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alpha的本能讓他想要反抗,但五年囚禁生涯已經将他的棱角磨成了圓潤的傷口。
他閉上眼睛,任由酒精灼燒他的食道,過敏反應很快讓他的脖頸泛起不自然的紅疹。
"看看我們南城最年輕的教授,"一個穿着高定西裝的男人晃着香槟杯走近,"現在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聲音突然炸響。
潇故深不知何時已經踹翻了旁邊的餐台,水晶杯具在地面綻放成危險的花。
他的手指搭在腰間的槍套上,眼神陰鸷得像暴風雨前的海面。
"周先生,"潇故深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宴會廳的溫度驟降,"我記得令尊上個月剛把私生子接回本家?"他故意在"私生子"三個字上咬了重音,"需要我幫您回憶一下家族醜聞的細節嗎?"
當最後一個賓客倉皇逃離後,潇故深臉上的暴戾瞬間褪去。
他單膝跪地,用西裝袖口擦拭謝安野嘴角的酒漬,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一件易碎品。
"任務完成。"顧秋從陰影處走出來,指尖轉着一枚沾血的子彈,"不過你的小秘書似乎對安野很感興趣。"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監控死角,"要處理掉嗎?"
潇故深沒有回答。
他的拇指正摩挲着謝安野手腕上的鐐铐痕迹,那些深褐色的疤痕像一條條醜陋的蜈蚣,記錄着他這五年犯下的罪。
别墅的浴室裡,潇故深把整張臉埋進冰水。抑制劑的藥效讓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卻壓不住腦海中閃回的畫面——謝安野第一次被他铐在床上時,眼睛裡熄滅的光。
"潇故深。"浴室門被敲響,謝安野的聲音隔着水汽傳來,"你是打算在裡面泡發黴嗎?"
當潇故深裹着浴袍出來時,廚房的暖光燈正勾勒出謝安野清瘦的輪廓。他盯着對方後頸的腺體,那裡本該有他的标記,卻因為可笑的alpha性别而永遠空白。
"喝了。"謝安野推來一杯熱牛奶,指尖不小心碰到潇故深的手背,立刻像觸電般縮回。這個細微的躲避動作讓潇故深的心髒皺縮成一團。
顧秋的電話就在這時打進來:"查清楚了,宋寒嚴是THE組織的清道夫。"背景音裡有摩托車引擎的轟鳴,"有趣的是,他卧底成你的秘書已經三年了。"
潇故深看向客廳——謝安野正蜷在沙發上看新聞,電視熒光在他蒼白的臉上流動。頭條赫然是今晚宴會的偷拍照,配文暗示PYT和THE兩大組織即将火并。
"明晚老倉庫。"潇故深壓低聲音,"帶上你的'黑麥威士忌'。"
挂斷電話後,他發現謝安野正在翻醫藥箱。酒精棉被粗暴地按在他額頭的傷口上,疼得他倒吸冷氣。謝安野的動作看似粗暴,指尖卻在微微發抖。
"别誤會,"謝安野扔掉棉簽,"隻是嫌血腥味影響我睡眠。"但當他轉身時,潇故深還是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
窗外,一輪滿月突然被烏雲吞沒。
淩晨三點十七分,謝安野在噩夢中驚醒。
他猛地坐起身,冷汗順着脊椎滑入腰際。五年了,他還是會夢見那個雨夜——潇故深帶着二十個武裝分子闖進THE總部,槍管抵着他太陽穴時說的那句:"從今天起,你是我的囚徒。"
床頭櫃上的玻璃杯突然晃動,幾滴殘存的水珠順着杯壁滾落。謝安野的瞳孔驟然收縮,這種頻率的震動他太熟悉了——地下車庫正在交火。
當他赤腳踩上冰涼的大理石地面時,整面落地窗突然被火光映紅。爆炸聲遲了半秒傳來,震得水晶吊燈叮當作響。謝安野下意識摸向枕下的匕首,卻發現武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新鮮的白色洋桔梗。
"醒了?"潇故深的聲音從陰影裡浮出來。他半邊臉浸在黑暗裡,西裝外套沾着硝煙味,右手正在給左臂的槍傷纏繃帶。鮮血滲透紗布,在米色地毯上洇出暗紅的花。
謝安野聞到了鐵鏽味裡混着的柑香酒氣息,alpha的信息素因為受傷而失控地溢散。他的犬齒開始發癢,這是同類相斥的本能反應。"宋寒嚴幹的?"
"小老鼠終于咬人了。"潇故深用牙扯緊繃帶,突然輕笑出聲,"他以為引爆車庫就能殺我,卻不知道那批軍火早就..."話說到一半突然噤聲,像是意識到失言。
謝安野的指尖顫了一下。所以這就是潇故深最近頻繁外出的原因——PYT在秘密轉移軍火庫。他裝作沒聽見,從醫藥箱取出凝血酶扔過去:"别死在我房間裡。"
潇故深接住藥瓶時,指尖擦過他的腕骨。那個瞬間謝安野突然發力,将人狠狠按在牆上,匕首不知何時已經抵住對方咽喉。"你知道我能徒手拆解二十七種槍械,"他的呼吸噴在潇故深滲血的繃帶上,"為什麼還敢收走我的武器?"
被壓制的人反而笑起來,沾血的手撫上他後頸:"因為今早你蜷在我懷裡說夢話的樣子..."匕首立刻壓出一道血線,潇故深卻就着這個姿勢湊近他耳畔:"像隻被雨淋濕的雛鳥。"
顧秋踩着晨光闖進别墅時,正看見謝安野把潇故深按在餐桌上灌牛奶。晨報攤開在旁,頭條是《南城大學教授深夜實驗室爆炸》,配圖裡模糊的背影分明是來世夏。
"打擾了。"顧秋故意把軍靴踩得咔咔響,将沾血的U盤扔進沙拉碗,"宋寒嚴的臨終遺言。"生菜葉被染紅時,謝安野注意到潇故深的表情有一瞬扭曲。
U盤裡的視頻抖得厲害。畫面中宋寒嚴的右眼已經成了血窟窿,卻還在嘶吼:"謝安野...你以為潇故深真的..."子彈突然貫穿他的喉嚨,鏡頭最後定格在一隻戴着蛇形戒指的手——那是言殊知的标志。
"有意思。"謝安野關掉視頻,"STilY也下場了。"他轉身時睡衣領口滑開,露出鎖骨下方淡青的針孔。顧秋立刻看向潇故深,後者正用叉子反複戳弄盤中的太陽蛋,蛋黃像血一樣漫出來。
當謝安野去廚房煮咖啡時,顧秋突然壓低聲音:"你還在給他注射抑制劑?"黑麥威士忌的信息素驟然變得辛辣,"強制改變alpha的生理結構,這比囚禁他還要..."
"閉嘴。"潇故深捏彎了餐叉,他的虹膜在陽光下呈現出不自然的豎瞳,"THE的'桑落計劃'已經啟動了,你以為我為什麼必須..."
咖啡機運作聲戛然而止。兩人同時噤聲,看着謝安野端着三杯咖啡走出來。他修長的手指在顧秋那杯上方停頓半秒,某種無色粉末從戒指縫隙落進杯中。
"加了兩塊糖。"謝安野微笑的樣子像極了當年南城大學最年輕的教授,隻有潇故深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在微微抽搐——這是他說謊時的習慣動作。
窗外,一架無人機正掠過玫瑰叢。鏡頭聚焦的刹那,謝安野突然擡頭,對着虛空露出一個毛骨悚然的微笑。
無人機拍攝的畫面實時傳輸到南城白灣中部的一間暗室。
來世夏盯着屏幕裡謝安野那個詭異的微笑,指尖輕輕敲擊鍵盤,将畫面放大。
“他發現了。”他低聲說,嗓音溫柔得像在念一首詩,可眼底卻冰冷如刃。
身後的門被推開,陸然文端着兩杯咖啡走進來,白大褂上沾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瞥了一眼屏幕,輕笑:“謝安野還是這麼敏銳。”
“不是敏銳。”來世夏搖頭,調出另一段監控——謝安野在廚房下毒的動作被慢放,粉末在燈光下泛着極淡的藍色,“他是故意的。”
陸然文眯起眼:“他想讓我們知道,他還有後手。”
來世夏關掉屏幕,站起身,黑色風衣垂落,遮住了腰間的槍:“潇故深以為自己在掌控一切,可他忘了,謝安野從來不是獵物。”
深夜,謝安野站在别墅的書房裡,指尖劃過書架上那本《白鲸記》。
他輕輕一推,暗格彈開,裡面是一枚微型通訊器。
“确認身份。”通訊器裡傳來機械化的女聲。
“THE-07,桑落。”謝安野的聲音冷靜得不像一個被囚禁五年的囚徒。
“指令?”
“啟動第二階段。”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窗外巡邏的保镖身上,“潇故深的軍火庫坐标已确認,但STilY插手了,我們需要調整計劃。”
通訊器沉默幾秒,随後傳來新的指令:“言殊知的目标是你。”
謝安野冷笑:“我知道。”
他關掉通訊器,将它重新藏好,轉身時,卻對上了站在門口的潇故深。
潇故深靠在門框上,手裡把玩着一枚子彈,眼神晦暗不明。
“睡不着?”他問,語氣輕松得像在聊天氣。
謝安野神色不變,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你也沒睡。”
潇故深輕笑,走近他,指尖撫過他的後頸,感受着謝安野瞬間繃緊的肌肉:“最近你好像很忙。”
“被關久了,總得找點事做。”謝安野啜飲一口酒,語氣淡漠。
潇故深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比如,聯系THE的人?”
謝安野的眼神終于變了。
空氣凝固了一秒。
下一秒,謝安野猛地掙開他的手,反手将酒杯砸向他的太陽穴。玻璃碎裂,酒液混着血從潇故深的額角滑下。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給我注射什麼?”謝安野的聲音低得可怕,“強制抑制alpha信息素,讓我退化成一個任你擺布的Omega?潇故深,你真是瘋了。”
潇故深抹了把臉上的血,笑了:“瘋的是你,謝安野。”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枚芯片,丢在桌上。
芯片上,赫然是謝安野與THE的通訊記錄。
“你以為我真的信任你?”潇故深的聲音冷得像冰,“從你被我帶回來的第一天起,你的一切都在我監控之下。”
謝安野盯着芯片,突然也笑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緩緩從袖口抽出一把匕首,刀尖抵上潇故深的喉嚨,“你的監控系統,早就被THE黑了?”
就在兩人僵持的瞬間,别墅的警報驟然響起。
窗外,數道黑影翻越圍牆,槍聲劃破夜空。
潇故深眼神一凜,猛地推開謝安野,從腰間拔槍:“STilY的人?”
謝安野冷笑:“不,是來殺你的。”
他話音未落,一枚子彈穿透玻璃,精準地擊碎了潇故深手中的槍。
言殊知站在庭院裡,月光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影,手中的槍還冒着煙。
“晚上好,兩位。”他微笑,聲音溫潤如玉,卻讓人毛骨悚然,“抱歉打擾你們的……家庭糾紛。”
子彈擦過潇故深的側臉,在牆上炸開一片碎屑。
謝安野沒有動,匕首仍抵在潇故深的頸動脈上,眼神冰冷地看向庭院中的言殊知。
“STilY的首領親自上門,”他輕笑,“我該感到榮幸?”
言殊知慢條斯理地摘下眼鏡,用絲帕擦拭鏡片,動作優雅得像在參加一場茶會。他的聲音溫和,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謝教授,五年不見,你還是這麼……鋒利。”
潇故深眯起眼,血順着額角滑下,染紅了他的睫毛。他側頭看向謝安野,嗓音低啞:“你們認識?”
謝安野沒回答,隻是緩緩收回匕首,轉身面向言殊知:“你想要什麼?”
言殊知微笑,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反射着冷光:“我要‘桑落計劃’的核心數據。”
空氣驟然凝固。
潇故深猛地看向謝安野,眼底翻湧着不可置信:“……你洩露了軍火庫坐标?”
謝安野依舊沒回答,隻是盯着言殊知:“STilY什麼時候對THE的軍火感興趣了?”
言殊知輕輕歎了口氣,像是惋惜學生的愚鈍:“謝安野,别裝傻了。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軍火。”
他擡手,打了個響指。
别墅四周的陰影裡,數十名黑衣人無聲現身,槍口統一指向潇故深。
“我要的是——”言殊知微笑,“你。”
槍械上膛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潇故深忽然笑了。
他擡手擦掉臉上的血,姿态從容得仿佛被包圍的人不是他。
“言殊知,”他慢悠悠地說,“你是不是忘了,這裡是誰的地盤?”
話音未落,整棟别墅的燈光驟然熄滅!
黑暗中,紅外線瞄準器的紅點如鬼火般浮動,言殊知的人瞬間亂了陣腳。
“狙擊手?!”有人低吼。
下一秒,玻璃碎裂聲、子彈穿透□□的悶響、慘叫聲同時炸開!
混亂中,謝安野被人猛地拽住手腕,拖向走廊深處。
“你算計我?”謝安野壓低聲音,在黑暗中精準地扣住潇故深的手腕。
潇故深的氣息近在咫尺,帶着血腥味和柑香酒的冷冽:“彼此彼此。”
地下安全屋内,監控屏幕亮着幽藍的光。
來世夏坐在控制台前,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調出别墅外圍的實時畫面。
“潇故深的人已經包圍了言殊知。”他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陸然文說,“但STilY的增援在三分鐘後到。”
陸然文靠在牆邊,把玩着一支注射器,液體在燈光下泛着詭異的藍:“你準備幫誰?”
來世夏輕笑:“我看起來像慈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