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大門緩緩敞開,衣冠整整的陸景淮從門外走進。
“來了啊,陸先……啊不,叫陸景淮吧。”
江海城用手撐起自己的腦袋,笑盈盈地看着他。
陸景淮看了一眼,将外套脫下放在一旁的衣架上。
“單刀直入吧,江海城。”
犀利的語氣帶着一絲溫度。
“那我們現在就是朋友咯。那麼,能和我講講實驗室的生活嗎?”
江海城不甘示弱。
“這樣啊,也不奇怪。我當時還不知道老爺子是捷誠拍賣的行長呢。”
陸景淮将襯衫袖子撸了上去,一片淡淡的黑色露了出來。
他撫摸着上面的痕迹,說道:“再過個幾年應該就沒有了,幸好箋遇那時沒有看見……”
江海城嗤笑道:“哪個時候?”
他嘲諷道:“你家那個再不管教一下,說不定哪天命給你幹出來。”
江海城扭了扭肩膀歎了歎氣,轉回話題。
“G201……對吧?何箋遇也是。”
“何箋遇是G200。”
江海城附和了一聲。
“哦,被消除了記憶嗎?”
陸景淮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愧疚。
“是的,那時我跑了……”
“然後被老爺子撿到了,所以才想着去找何箋遇啊。”
陸景淮的頭像石頭一樣點了點,又擡了起來。
“關于這個,當時的行長為什麼要幫我?”
“他啊,純善良。還有就是,他也救助過很多孩子,但其中的一些問題兒童變成了現在臭名昭著的基岩。當時應該認出了你實驗體的身份所以幫了你吧。”
陸景淮恍然大悟,反應了幾秒又詢問道:“那他老人家……現在還好嗎?”
江海城活動了一下脖子,語氣低沉:“很遺憾,他就是因為太善良了,最後選擇了自缢。”
空調的風透着寒意,二人沉默了幾秒,像是在默哀。
江海城走到陸景淮身邊。
“辛苦你了,改天一起去喝喝酒吧。”
轉眼間到了晚上八點,獨自在家中的何箋遇望着遠方的高樓大廈。
“少爺,該吃藥了。”一旁的傅管家輕拍着他的肩膀。
何箋遇接過了他手中的藥丸,就着清水咽了下去。
“好苦……到底有什麼用?”
“藥物隻是輔助作用,治療的關鍵是看少爺自己。”
何箋遇低下頭,遮掩住自己的表情。
“是嗎……?”
傅管家摸不着頭腦,俯身查看何箋遇。
“别靠近我!”
他一把推開了眼前的人,露出一副兇惡的表情。傅管家被推了一個踉跄,手也被抓傷了。
“少爺……”
“什麼叫靠自己!我這麼多年以來靠的不就是自己嗎!我就是想找個能依偎的地方,結果還要被告知靠自己?!”
他怒斥着眼前的人,淚水也随着話語流下。
“可是……陸總他正在幫你啊。”
何箋遇上前抓住了傅青蒿的衣領。
“換作是你,難道就不害怕被買了之後身首異處嗎?!道理我也懂啊!但怎麼……怎麼可能不去想!”
他感受着頭昏腦脹,聲帶像是被撕裂般疼痛。
“對不起……我失态了。”
何箋遇轉身回到了房間,留下傅青蒿一人。
是啊,沒有親身體會過怎麼可能懂。
“有時候……真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患上抑郁症。”
半晌後,陸景淮回到了家中。他轉眼看見了坐在沙發的傅青蒿。
“怎麼回事?箋遇呢?”
聽到聲音的傅管家站起身來,将剛剛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聽完後,陸景淮皺了皺眉頭。
“你先休息幾天吧,讓我去和他聊聊。”
“是…”
他泡了一杯牛奶拿在手裡,走到何箋遇卧室前敲了敲。
“進來吧,沒鎖……”
陸景淮聞言,推開房門。隻見何箋遇坐在窗邊,露出一種複雜的表情。
他語氣淡淡,仿佛不在意剛剛的事:“安慰就免了,批評我也認,但我控制不住。”
“我知道,所以我會默默陪着你。”
兩人不再談話,隻是看着窗外的景色。
“高樓大廈上方,是有星空的。“
“明天,我想去看看孩子們。”
說到這個,陸景淮表情露出了一些不自然。
“之後好嗎?你要好好休息再去面對他們啊。”
何箋遇認為有些道理,就點了點頭。然而他渾然不知……
“那個孩子的屍體怎麼辦…?要一直放在儲屍房嗎?”林北嶼問道。
“在陸景淮坦白之前,不要讓何箋遇發現就好了。”
第二天,陸景淮帶着何箋遇去複診。
看到自己的病人完好前來,謝醫生換上一副笑臉盈盈的表情。
“最近有什麼感覺嗎?”
何箋遇再一次将腦海中的聲音說了出來。
“一樣,沒用。”
他面色無情,眼神中透不出一絲光。
“這樣嗎……那就換種藥吧。”
他點了點頭,轉身朝門外走,卻被醫生叫住。
“你……不想聊聊嗎?”
“沒什麼好聊的……”
看見何箋遇走了出來,陸景淮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走了進去。
何箋遇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