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宇的手也伸了下來,噙着笑,依舊用不太清白的眼神看着左南春。
桌子頂上是大家吵着鬧着說篩子掉了罰酒一杯,桌子下面卻屏蔽了喧嚣,左南春的眼睛裡隻能看到淩宇遞來篩子的指節分明的手。
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左南春猛地起身,頭不輕不重地磕在酒桌上。她疼得又蹲下身,手還沒有碰到頭頂,就聽到耳邊有一聲輕笑,接着一直手在她的頭頂輕輕地揉。
左南春擡眼,看到淩宇上半身探進桌底,他在她耳邊問:“師姐,你是不是有點緊張啊?”
左南春嘴硬,“我有什麼好緊張的?”
淩宇說,“可是南春,我好像有點緊張。”
說完,他把左南春從桌子底下拉了出來,手還護在左南春的頭頂上。
左南春喝了該罰的酒,頭有點暈暈的。但她感覺自己應該沒聽錯。
酒喝多了要放水,左南春迷迷糊糊地下樓上廁所。
左南春隻是聽說酒吧廁所有時候不安全,她來的少,也沒太放在心上。但她迷迷糊糊從廁所門出來,看到對面有一個人一直站在那裡不動彈,心裡還是有點打鼓。
影影綽綽地看不真切。
她壯起膽子,做好那人要是敢動手動腳就給他一拳并且大喊出聲的準備。
誰成想,對面突然出聲了。
“師姐”。是淩宇。
左南春鼓起來的那股子抗争勁兒立刻消了,放松了。
“哎,小心!”
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台階,左南春一腳踩空,淩宇上前一步,左南春撲進了淩宇懷裡。
淩宇捏住左南春的小腿,“腳沒崴着吧?”語氣關切又焦急。
“沒事。”左南春覺得淩宇抓住的地方格外火熱。“你怎麼來了?”
“看到你下樓,我不放心跟過來看看。”淩宇依舊抱着左南春,說話的語氣像在耳邊,“在這種場合還是不要一個人上廁所啦。”
“好。”左南春掙紮了一下,“那個……我腳沒事……”
淩宇這才放開她,不過明顯依舊在護着。
回到座位淩宇直接坐在左南春身邊,不用對視,不用被那勾人的眼神吸引,左南春覺得自在很多。
遊戲繼續,沒人惡意勸酒,但淩宇也沒攔着不讓喝,到最後左南春已經站不穩了。
酒吧在地下,左南春想酒後走走,淩宇半扶半抱。
半醉不醉最迷人,也最讓人有膽色。
淩晨的晚風并不很暖和,左南春穿着小短裙,臉和手心因為喝了酒是熱的,但是露在外面的皮膚卻也有一絲寒意。淩宇把襯衫脫了給左南春裹着,左南春掙紮着不想穿。
她一半趁着酒勁,一半又是真心話:“我不穿你這件給别人穿過的衣服”。
淩宇沒搞明白。
左南春繼續說,“之前在教學樓下,我看見有個女生和你撒嬌,她還拿你這個衣服暖手了。”
“啊,那天啊。”淩宇想起事情的原委,知道左南春是誤會了,但他也沒解釋,“你想不想見見那個人啊?”
“我為什麼要見?”左南春借着酒勁生氣。
其實也是真生氣。她越想越覺得委屈,一邊跟自己說有什麼立場好委屈呢,一邊又無理取鬧覺得被看透了好丢臉,越憋着越是眼淚要掉下來。
她使勁掙開淩宇,幹脆蹲在地上,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但是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是啊,反正大家都喜歡會生活,知道怎麼出去玩,不宅在家裡,每天都熱情洋溢,不會胡思亂想的朋友和對象。沒人會喜歡總是想事情很多又消極又悲觀的人的。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左南春連帶着對前男友新對象的傷感也哭出來。哪怕她努力表現得再灑脫不在意,但也還是在意的。大半傷感不是因為前任,而是因為對自己的懷疑和不自信。
因為逼着自己不哭出聲,但又确實太傷心,左南春張大嘴巴呼吸,卻仍舊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淩宇聽到她的剖白,在一邊安靜坐下,把肩膀遞給左南春,“沒事的,在我這裡大聲哭出來也沒事。”
直到左南春的眼淚浸濕淩宇的肩頭,嚎啕大哭也變成哽咽,左南春漸漸安靜。
大哭一場,酒勁也沒過去,人卻疲憊不堪了,左南春伏在淩宇的肩頭,呼吸逐漸平穩。
迷迷糊糊間,她仿佛聽到淩宇輕輕的說:“隻是他不适合你,其實一直有人在身後注視着你。”
“你是一個小太陽,卻總覺得别人光芒萬丈,自身黯淡。”
“沒關系,我會讓你越來越明白自己的寶貴。”
淩宇輕柔地把左南春的頭放在自己的懷裡,等夏楠和許緻知帶着代駕開車過來。
夏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還是沒說話,一直送到左南春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