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普通的彼岸花,而是血焰曼珠沙華,盛開在一位賀家高手的墳頭之上。此花蘇醒于重月之時,細長的花瓣如同鮮血般向下卷曲蔓延,一片妖冶鮮紅的火燒開在千米高的山頭,甚美。
這花五百年來,隻開一朵。
賀郁芙前世之所以要此花,是因為景明桓。
景家跟賀家關系破裂百年,賀郁芙卻偏偏喜歡上了景明桓,為了追到他,賀郁芙用了很多辦法。
道友大會前夕,景明桓告訴她,若是她将血焰曼珠沙華交給他,那他便認賀郁芙為命定之妻。
年輕的二小姐太過于懵懂,被這一句甜言蜜語騙入了深淵。就是因為這株特殊的曼珠沙華,讓景明桓順利結丹,進階金丹期,江湖大亂之時攻上賀家,成功殺死了賀家數百号精英以及一名長老。
想到這,或許她死,也不為過。
賀郁芙那日得了心上人的允諾,心裡歡喜四處閑逛,看到劉述站在白袍修士隊列的最前面練劍,想不到才一年,他就已經成了這些人裡的第一。
賀郁芙看他實在不爽,這樣下去恐怕很快就到了築基之日,便開了山腳下的禁制,讓他去替自己采摘妖花,想狠狠的折騰他一下。
沒想到劉述竟然真的摘了下來,想必也是吃了一番大苦頭的。
“劉述,你跟我一起去道友大會。”賀郁芙緩緩将思緒拉回,淺淺整理了一下發髻,便踏出門去。
身後丫鬟立馬跟上。
兩炷香後,賀郁芙從碧葉靈鶴背上往下看,道友大會的最外圍密密麻麻擠滿了人,中間台子上人間的紅衣舞娘翩翩起舞,貴賓席坐滿了江湖上的名門望族前輩高手,除了前面的位置空着,是給賀郁芙所留的。
她果真遲到了。
賀郁芙一落地,立馬舉起面前的酒杯,“小女來遲,先敬各位前輩一杯,望前輩們包涵。”
她話一落,衆人連忙起身回酒。
“哪裡哪裡,豈敢怪罪。”
“二小姐必然是有要事再身所以晚來片刻,合乎情理,何錯之有。”
“是啊是啊。”
與賀家來往密切的幾門宗派連忙應聲附和。
賀郁芙做完表面功夫,一眼望去,人群中冷着臉唯一與衆人神色不同的那位就是景明桓了。
再見到他,賀郁芙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心境了。從前她思想淺薄,分不清善惡,如今才徹底知道,真正的惡人都是極其善于僞裝的。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對這個人渣置若罔聞,可見到他的那張臉,她怎麼能不恨。
景明桓詢問的目光掃過來,賀郁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以他的身份,本是跟她說不上話的。
舞台中間,凡人舞女跳的輕盈又脆弱,看着她們慘白的小臉,賀郁芙突然覺得她們很可憐。她很少注意過凡人,如今大難一場,開始逐漸有了同理心。
“好看嗎?”賀郁芙問身旁的劉述,劉述觀察她的臉色,最後謹慎地搖了搖頭。
一曲過後,景明桓迫不及待的走到賀郁芙面前伸手問道:“彼岸花呢?”
不可否認的是,他确實長着一副好看的皮囊,但這居高臨下的态度如今讓賀郁芙覺得惡心。
“什麼彼岸花?”賀郁芙起身反問他,“我賀家先輩賀啟音死前心頭血滋養而生的血焰神花,你也配拿?”
景明桓沒想到她會這樣跟他講話,不由得愣了一下,很快他臉上揚起一抹自以為帥氣的微笑,推開身邊粉黛蓮裙的小姑娘。
“文兒隻是我的妹妹,芙兒别誤會了。”他還隻是當賀郁芙在吃醋生氣,畢竟她從前占有欲強,隻要一看見自己跟女修離得近點就會生氣。
賀郁芙這才看見他身邊柔弱的姑娘,段願文。前世她聽信這個負心漢的甜言蜜語,信以為真,甚至把段願文視作自己的妹妹一般對待,送了不少的珍貴東西給她。
“是的呀,芙姐姐,上次見面,你還答應送我一套蘇繡裙呢。”段願文露出一副甜甜的笑容。
賀郁芙眯起眼,很想給她圓圓的臉上來上一聲清脆的巴掌。但她忍住了,這一對璧人背地裡對她的欺騙嘲笑,就當是她當初嘲笑劉述的報應。更何況,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來日方長。
“你說你是景明桓的妹妹?”
“是的呀,遠房表妹。”她撒謊倒是臉不紅。
“那你可否,替景明桓敬在場所有人一杯酒?”賀郁芙靈機一動,想到了很有趣的遊戲,“妹妹替哥哥的名義,敬完我就給你的明桓哥哥彼岸花。”
段願文明顯露出一絲猶豫,這不就相當于在江湖中坐實自己的謊言了嗎?那她以後還怎麼跟景哥哥結婚,還怎麼做景夫人啊。
她求助的眼神望向景明桓,可他卻注意力全在賀郁芙身上,勾唇一笑,“此話當真?”
“真呢。”賀郁芙似笑非笑,“敬吧,妹妹。”他要彼岸花,那就給他彼岸花就好了,彼岸花?賀郁芙家裡一抓一大把。
段願文一臉不情願,衣袖下的手輕輕揪了揪景明桓的衣袖,想向他求助。
景明桓一把打掉她的手,瞪着她道:“還不快去?”看樣子是嫌她墨迹。
賀郁芙看着她緩緩走到坐席間,耳邊傳來對段願文虛僞的稱贊此起彼伏。
“原來這就是景公子的令妹啊,果然是碧玉姿色,嬌俏可人。”
“景家真是人才輩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