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遺留的震動喚回提姆的神智，他睜眼發現自己被關在狹小的空間，好在頭頂的石塊告訴他，這裡不是棺材。

提姆的左臂軟踏踏垂着用不上一點力氣，他用僅剩的那條手臂一點點把自己挖了出來。

手指鮮血淋漓他卻來不及顧及，傑森的安危是他現在最想知道的答案。

周圍漆黑一片，他試探着走了幾步，腳尖踢到一塊軟踏踏的物體，提姆摸索着撿起，那是半塊心髒，觸感濕軟黏膩，還在微弱地跳動。

他一時僵住，翻湧的嘔吐欲望被強行壓下，生怕顫抖的手破壞脆弱的組織。

短路的大腦在這一刻重新上線，他跪坐在地從兜裡掏出手機，手電筒的光照亮這片不大的區域，提姆呆愣愣看着面前的場景。

像是無知小孩随手的塗鴉，又像是隻有地獄才會出現的景象。

提姆坐在被血肉塗抹過的斷壁殘垣之上，入目皆是血紅一片，那些屬于傑森皮肉蠕動着，一點點奔向提姆，或者說是提姆面前擺放的的心髒，在所經之處留下一道道血色的拖痕。

有什麼液體滴在提姆臉上，他下意識擡起頭，一小片破碎的心髒混在血液裡，又滴進提姆微張的嘴唇。

口腔内傳來令人幾欲作嘔的鐵鏽味，但失血過多卻讓他下意識吞咽。

提姆慢慢站起身，恍然間，他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待到蝙蝠俠終于挖開攔在他們頭頂的牆體，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提姆渾身是血脫力坐在地上，手裡抱着傑森修複好的頭顱，在他的面前，是一座由肉塊組成的小山，有些地方可以勉強分辨出屬于手腳的部分，像是攀附在石頭上的藤蔓。

周圍充斥着黏膩的摩擦聲，布魯斯曾經處理過肉類，手指按在□□表面會聽見内部傳來類似的聲響。

“我找到了，我全都找到了。”提姆語氣近乎輕柔，似是怕吵醒懷中的人，沖着蝙蝠俠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

但是那雙眼睛，分明在流淚。

“……你需要治療。”蝙蝠俠感覺喉頭發緊，即使是他，在對上提姆的表情時也感覺後脊發涼。

“不。”提姆拒絕了，把手中的頭顱抱得更緊。

“傑森不會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的，一切都交給我好嗎？”他不敢輕易動作，生怕再次刺激到提姆。

“傑森……啊他死了，又一次，又一次死在我面前。”提姆笑起來，淚水滴在傑森的臉上，打濕了他的睫毛，倒像是傑森也在哭泣一般。

“這裡不安全，你也不想有人打斷傑森的複活吧？”蝙蝠俠意識到提姆真正在意的事情。

蝙蝠車載着兩人來到蝙蝠洞，阿福在看見那一灘血肉忍不住在胸口劃十字。

提姆被推進早就準備好的手術室，卻掙紮着不肯注射麻藥，非要親眼看着傑森複活才能安心。

布魯斯表面答應，眼疾手快将針管紮了進去。

那雙布滿血絲的疲憊眼睛終于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