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要通過這種方式給陳年舊案重新做分類嗎?
維希亞再次開口,卻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樣:“那你呢?你在第一次聽說場、第一次真正了解自己所處的世界時,也感覺到了恐懼嗎?”
“你有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嗎?”
她誠實地答:“有,但很快就否定了這份懷疑。”
“你有懷疑自己的真實性嗎?”
這次是完全否定的答案。
原來是這樣,難怪她接受得那麼快,難怪她一點也沒有想要自我毀滅。
為什麼呢,為什麼自己完全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真實性呢?或許是她根本沒想到這一層,也可能是她下意識在逃避這樣的懷疑,又或許是她太自負了,齊霧想不通。
又是一陣沉默,齊霧在這陣沉默中驚覺維希亞并不是在從自己這裡找尋答案,也不是想從自己這裡得到認同。
他是在觀察自己,單純地通過自己的反應觀察自己!
很難說做出這樣的行為的人和一台精密的物象分析器有什麼區别,齊霧立刻起來一身的雞皮疙瘩。
維希亞察覺出了他的不自在,于是那種目光消失了,隻聽到他說:“我暫時打開了你的權限,去資料儲存室将留存的274972743号光屏拿給我。”
齊霧心存疑慮:“拿到這裡來嗎?”
“是的。”
她還是沒動,看着他手下的桌面繼續問:“不是能直接調取上傳的資料嗎,為什麼還要浪費時間拿留存光屏?”而且還非要給她權限讓她一個非在職人員去做。
不怪齊霧,這事換了誰來做都會覺得十分不對勁的。雖然她并不覺得維希亞是個什麼惡毒角色,但她發覺他正在策劃着什麼,而她并不想一無所知地卷入别人的計劃之中。
隻能保持警惕,盡量把事情往壞處想了。
維希亞解釋道:“我習慣對比留存的資料和上傳的資料會不會有什麼差異,有時候他們會留下失誤。”
記錄出錯是失誤,故意模糊記錄但留下蛛絲馬迹也是失誤,他話裡指的其實是後者。
齊霧仍舊不死心:“我一個人去嗎?”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一下,問:“你是會迷路還是有獨處恐懼症?”
她無奈隻能走向那個剛來治安部門工作時躍躍欲試想要進去的通道,從外層直達資料存儲室。
路徑很短,眨眼間她就抵達了目的地。
這裡就像是施工現場,巴掌大的留存光屏密集地排列在一起,壘起一根根頂起天花闆的塔柱。光線落在這些柱子上,突出了光屏外側細小的編碼排号。
這裡仿佛沒有盡頭,除了編碼排号其他各方面完全一緻,齊霧覺得确實有迷路的風險。
猶豫了一下,齊霧冒險在導引器上輸出了“研究所”“實驗室”這樣的關鍵詞,現實這裡有幾乎一般的留存内容中提到了這兩個詞,但沒有一份資料是與它們直接相關的。
她記得維希亞對研究所的态度并不算好。
這肯定會留下記錄,而這恰好是她為維希亞留下的引子,一個不太重要但足夠引起他注意力的餌食。
不知道維希亞給她開的權限有多大,她不敢試圖查看其他光屏裡的資料,迅速找到他要的那份便準備離開,但又猶豫着停下了腳步。
要不要趁着這個時間差快速地把維希亞想要的資料提前浏覽一遍?
不,不。
她立刻否掉了這個想法,加快腳步離開了這裡。
出乎意料的是,維希亞并沒有坐在辦公室裡等着她,而是站在儲存室的門口等着她。
踏進通道後,她隻意外了一瞬間,立刻就将光屏遞給了他,輕聲問:“看來維希亞先生并沒有獨處恐懼症,那一定是迷路了吧?”
他并不理會她的陰陽怪氣,拿到東西後立刻轉身,自顧自順着通道往回走。
齊霧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問:“我通過你的考驗了嗎?”
維希亞始終沒有看向她,答:“差強人意。”
聽到他的話,她低下頭暗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