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他聽見一聲某位青年的凄厲慘叫聲。
絕對不能讓他出事,餘穢清這麼想着。
他下意識朝那邊跑去,一點都不顧火焰燎到他身上帶來的劇烈疼痛。
他在宅院裡狂奔着,然後看見了讓他再也無法冷靜的一幕。
那是南流景,準确地說,是走火入魔的南流景,他仔細一看,火光中被扭曲的南流景的臉,和夢裡追殺他的人對上了。
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魔幻境似乎會将他的情緒無限放大。他一旦控制不住後果隻怕是不堪設想。
真正的南流景那邊的情況他倒是不擔心,畢竟南流景的實力擺在那裡,但是就怕殃及普通百姓。
就在這時,南流景好像發現了他,一步一步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他留意到,那雙眼睛裡遍布着紅血絲。而且南流景身上有不少傷。
因為對死亡有着出于本能的恐懼,餘穢清不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
南流景走得比他快多了,沒一會兒,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在咫尺。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聽南流景說道:“你不要靠近我……快滾開!”
幾乎是吼出來的,但聲音很輕,又很悲怆,似乎是想聲嘶力竭,但又礙于嗓子不适而隻能發出這種程度的聲音。
但南流景還是在一步步朝他走來,雙眼空洞,像一個提線木偶。
在快到他跟前的時候,南流景擡手往他這就是一拳,不過被他躲過去了。
但緊跟着又是一拳,他一時沒防住,被一拳打中肋骨,吃痛地倒在地上。
那個“南流景”又是作勢要給他一拳。
一般來說,想要對付他們,就是攻擊他們最脆弱的點。
之前對付紙紮人他就是用了放火燒的方式才得以脫險。
可是這時候的南流景有什麼一直在意又求之不得的事情呢……
餘穢清急中生智,慌忙在拳頭落下來之前喊道:“照臨,我知道你娘的下落了。”
南流景從母姓,他母親南文秀是曾經的魔教聖女,名聲顯赫一時。她曾與一位正道某宗門長老相愛,但最後卻慘遭那位長老抛棄,隻留下她和尚在襁褓的南流景。
不過她沒有就此放棄,飛花城的百姓說聽雨樓最早就是由她創立。至于那位長老,後來據說是被魔修殺了。
但是按照南流景曾經的說法,多年前南文秀的屍體被人盜了,且至今下落不明。當時的南流景修為不高,再加上身患重疾,根本無力調查。
那一瞬間,“南流景”冷靜下來了,他收回拳頭直起了身。
“他在哪兒?”聲音沙啞且充滿疲憊。
餘穢清胡亂編了一個:“我隻查到了一部分,她被某個魔教中人帶走了。”
“南流景”瞪大了眼睛:“真的嗎?”
下一刻,南流景消失了,火焰也消失了,隻剩下了被火焰焚得隻剩斷壁殘垣的靈樞宗。
餘穢清也顧不上地面有多髒了,直接跌坐在廢墟裡。經過這幾天的折騰,他已經非常疲憊不堪了。
唯一令他感到慰藉的是:他可以調動的靈力又多了一些。
隻是在這個幻境裡,他吸收外界靈力的速度變得極慢。他必須得盡可能少得動用靈力。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偏偏又出了岔子,有一個身影一邊“哇哇哇”地大喊着,一邊朝他奔了過來。
仔細一看,他的額頭上有之前被鐐铐砸出的印子,紅了一大片。
餘穢清覺得,雖然這麼做有些迷信,但是他下一次出門前真的很有必要看一下黃曆。不然怎麼會倒黴成這樣!
定眼一看,是之前那個土匪頭子。他轉頭看着對方,但沒有挪動一下。
對方似乎被他的态度震驚到了:“你為什麼不逃了?”
餘穢清回過頭,把自己的頭埋進了臂彎裡:“逃不動了,要殺要剮随便你……除了把我當成你壓寨夫人,或是跟我洞房。我有喜歡的人。”
“南流景”瞪大了眼睛,緊接着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你有喜歡的人了?那真可惜……她是誰啊?”
餘穢清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一個神。”
雖然說這位土匪頭子奇葩是奇葩了點,但他除了性格以外,是和南流景最像的那一個。
以至于餘穢清都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他們初見的時候。
可說到底,這不過是看朱成碧……這裡的一切也隻是他尚且不可宣之于口妄念罷了。
不過他留意到了一件事:南流景之前說他可以幹涉這裡,而這裡的一切都非常奇怪。因為按理來說,這裡是他的心魔幻境,事情的發展應該至少會和他期待的差不多。
可非但沒有發生這種事,反而還出現了各種各樣……難以言說的怪事。
他忍不住開始懷疑這裡的一些奇葩情況是不是南流景幹涉過後形成的,包括那些僞裝成南流景的怪物。
就在餘穢清陷入沉思的時候,“南流景”突然說道:“快看那裡,有一隻好大的眼睛。”
餘穢清朝着“南流景”說的方向看去,隻見,殘陽如血的天邊,一隻巨大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們看。
過了一會兒,一陣令餘穢清毛骨悚然的聲音在天邊響起:“還是被你發現了,外界出了變數,不過我是不會輕易讓你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