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不用聽就知道這是在讨論他的來曆，但他早就做好了被圍觀的準備，所以毫不在意。

“沒想到竟有貴人竟然光臨小人的酒肆，實在是讓小人這裡蓬荜生輝，不知兩位貴客想要點什麼？”店家見裴澈進店，心中也是驚訝，匆匆過來招呼。

“我也是聞着你家店的酒香來的，先上兩壇酒，可有酥餅和肉羹？”

“這些小店都有備着的，貴人要多少？”店家連連點頭。

“酥餅和肉羹也各來兩份。”裴澈從懷中掏出五铢錢，估算了一下數量，放到案上。

“好嘞，馬上給您上。”收起錢，店家臉上笑意更甚。

店家應了一聲，轉身便要去準備，突然看見一個許久未見的熟悉身影走了進來。

店家轉頭見裴澈沒有注意自己這裡，便連忙叫來夥計，讓夥計去上酒備菜，自己卻迎向來人，

“剛剛離得遠都不敢認，這麼久都沒見，您這是去哪裡了？算起來都得有兩年了吧，今日可算見到您了。”店家顯然和來人很熟悉。

“去冀州轉了一圈，唉，帶的那些酒我剛出發不到三天就喝完了，這兩年嘴裡一直想着你這酒味。”郭嘉笑着說，視線掃向店裡，便發現店裡四張酒案上都坐了人。

“唉，小人本該讓您今日一醉方休，可不巧這店面太小，今日沒有位置了。”店家苦笑着說。

郭嘉第一眼就看向裴澈那桌，眯了眯眼睛，總覺得眼前那個白衣少年有些眼熟，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誰說沒有位置了？”郭嘉指了指裴澈那桌，“那裡明明還可坐人。”

一張桌案配了兩張草席，一張草席上能坐兩個人，裴澈和華佗面對面坐着，确實還空出來兩個位置。

“這……”店家有些猶豫。

店家并不是不想讓郭嘉拼，其實往常拼席而坐很正常，其他三張坐滿了的桌案，也有拼席的人。

隻是裴澈氣度不凡，一看出身就不同凡響，店家實在不敢貿然向裴澈提出這個要求。

畢竟與世家子相比，他們這些小商小販，不過蝼蟻一般的存在，店家也拿不準裴澈的性格和背景。

“你不必為難，我自去和他說。”郭嘉知道店家的顧慮，擺了擺手，徑自走向裴澈。

而這邊裴澈原本正和華佗說話，一擡眼便看到一個身穿青色衣衫，未及弱冠的青年走了過來。

看到青年的第一眼，裴澈便注意到青年燦若星辰的眼睛。

裴澈突然回想起前世聽到的一個科普，“眼睛是心靈之窗”并非僅是一種修辭說法，而是某種意義上的客觀事實。

視網膜與大腦均發育于外胚層，與大腦在組織結構上十分接近，因此視網膜可以視為腦組織的延伸，被稱為“外周腦”。

隻是眼睛便如此璀璨，對方的大腦該多讓人驚歎。

還不等裴澈深思，那個青年已經非常不見外地坐在了裴澈身邊。

裴澈：“……？”

不是，您哪位啊？

裴澈隻見眼前這個青年的眉眼間滿是笑意，卻毫無谄媚之色，隻讓人覺得爽朗清舉，如沐林下之風。

“我與小友一見如故，不知拼個桌可否？”

聽到郭嘉的話，裴澈表情微妙地看着對方，心中滿是問号。

一見如故？

看對方這個氣質，也不像是蹭吃蹭喝的潑皮無賴，怎麼言行舉止這麼讓人……無語呢？

心中腹诽，表面上裴澈卻不動聲色地往旁邊側了側，給郭嘉讓出足夠跪坐的位置。

“席子上還有位置，請便吧。”

聽到裴澈沒有拒絕，郭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言辭懇切。

“多謝這位小友，今日你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今日這桌的酒錢便算我身上。”

“隻是拼席，算不得什麼忙，不必如此。”裴澈輕輕搖了搖頭，表示無功不受祿。

這時候店家将溫好的酒盛了上來，在三人面前各擺了一個陶杯。

郭嘉主動将三個杯子都斟滿了酒，拿起其中一個杯子在手中輕輕搖晃，米色的酒液在杯中翻騰，卻一滴都不曾溢出，隻有酒香緩緩從杯中彌散開來。

郭嘉閉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酒香，開口的聲音已經帶上一絲慵懶。

“于小友來說，可能隻是舉手之勞。但我夜不飲，睡不甯；晨不飲，起不得，終日不飲則經脈不順，髒腑不調。小友如今願與我拼席，使我形神複相親，豈不是幫了大忙？”

這是遇見酒鬼了？

見眼前這人一臉陶醉的樣子，裴澈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