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自認為自己的态度已經很好了,卻不知道為什麼王粲的表情突然變得這麼古怪,甚至好像有些氣憤。
裴澈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到了這個才子。
而知道内情的裴潛和司馬芝已經笑了起來。
克制着讓自己不笑出聲來,裴潛拍了拍王粲的肩膀說:“怎麼也得先給阿澈接風洗塵,才能和你比試。”
“哼!”王粲瞥了一眼裴潛,輕哼一聲不再說話。
衆人簡單認識了一下後,裴潛便将裴澈帶回城中的宅子裡。
宅子裡早已備好熱水,将安置工作交給裴潛,裴澈和郭嘉先進房間沐浴更衣,畢竟這一路的風塵都在身上,太難受了。
等裴澈和郭嘉擦幹頭發,走出房間,裴潛已經在院中擺上宴席,就等裴澈和郭嘉入座。
裴潛為了給裴澈接風洗塵明顯是下了苦工的,知道裴澈喜歡肉食,這次宴席上不隻有雞鴨羊肉,甚至還有牛肉。
為了保護耕牛,東漢時期要求食用的牛肉必須符合自然死亡或病死,并且向官府報備。但近些年社會動蕩,這個禁令已經流于形式,隻要願意花錢,便能買到牛肉。
裴澈跪坐在自己的那張席子上,郭嘉坐到他的身旁,對面就是王粲。
“這一路來,可有遇到什麼艱險?”裴潛弦看向裴潛。
“未曾有危險,豫州和荊州沒有黃巾軍作亂,一路上很安穩。”
裴澈想了想,将自己在不其縣求學的事,在沛縣遇見華佗和在夏寺村幫忙做農活的事和裴潛詳細說了說。
書信畢竟有篇幅限制,沒有裴澈親口說的詳細,裴潛和其他人也聽得津津有味,不過關注點各有不同。
“阿澈不将自己困在書房,能多出來走走,果然是件益事。”裴潛欣慰地點了點頭。
面對這個總覺得自己太宅的大兄,裴澈有些無奈,“先前澈學識不足,自然要先緊着學業。”
突然,裴澈看見那個叫司馬芝的青年從席子上站起身來,神情懇切,向裴澈深深一拜。
“不知芝可否求得那幅強身健體的藥方,家母年事已高,近些年身子越發虛弱,芝找了許多大夫來瞧,卻都束手無策。如若明淵不能給藥方,可否告知如何聯絡上那華神醫,求得藥方?”
裴潛對好友的行為一點都不意外,向裴澈解釋道:“奉先生性純孝,先前在魯陽山遇見黃巾軍,同行人都丢下老幼四散而逃,隻有奉先護着母親,求黃巾軍殺他而不殺母親。黃巾軍見此都不忍傷他,讓奉先帶着母親離開。”
生死時刻,最能看出人性。
自從天下大亂,抛妻棄子,傷害至親的事屢見不鮮,面對死亡還能用性命保護至親的人,值得裴澈尊重。
裴澈連忙扶起司馬芝,“奉先不必如此,華神醫慈悲為懷,一直希望這些強體藥方能被世人熟知,稍後我便将那些藥方盡數寫與奉先。”
司馬芝大喜之下,不由得裴澈拒絕,又行了一個禮。
等裴澈和司馬芝說完,王粲也開口了。
“方才聽明淵說曾背過幾千卷書,還因算術被鄭君賞識,可願與我比試一番?”王粲忍了許久,終于還是沒有忍住,開口向裴澈發出比試邀請。
沒想到王粲如此愛争強好勝,裴澈有些無奈。
裴澈正想着如何推脫,王粲像是看出來他的想法,立刻開口。
“要比試,也得有個彩頭,去歲,蔡君為王司徒所害,生前蔡君将藏書六千餘卷盡數贈予我。如若明淵與我比試勝于我,這些藏書你盡可翻閱。”
不得不說,這個誘餌很大,讓裴澈即将脫口而出的婉拒又咽了回去。
雖然他如今閱讀量已經遠超常人,但誰會嫌棄讀書多呢?而且那是蔡邕的藏書,裡面不知道有多少珍本孤本,甚至可能還會有蔡邕親筆批注。
“不知仲宣想要怎麼比?隻是仲宣的彩頭太大,澈怕是沒有可以與之相提并論的東西可以做彩頭。我看仲宣也是愛書之人,我也曾熟記幾千餘冊書,可為仲宣藏書查漏補缺。”
王粲的目的不在于此,随意地答應下來,“好,那就這樣說定了,至于比賽方式……”
說實話,王粲對此有些糾結,畢竟對于過目不忘的他來說,士子中流行的那些遊戲,如射覆和六博,要麼太簡單,要麼就太看運氣,與實力無關。
“仲宣應當想要和我比識記和算術,我倒有個想法,或許可以一場比賽就将兩個全比了。”
裴澈見王粲沒有想好,便開口提議道。
王粲有些好奇,“哦?你想要如何比試?”
裴澈轉頭看向裴潛,“大兄家中可有棋盤與棋子?”
一直圍觀的裴潛聞言點了點頭,“确實有一副,阿澈可是要和仲宣比試棋術?”
“隻是比試棋術嗎?”王粲皺着眉,他倒不是不會棋,相反他的棋術很好,但是單純下棋實在沒什麼難度。
“是也,非也。”裴澈笑了笑,“這棋盤卻不是我和仲宣用的,我和仲宣要下的是一局盲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