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兩天，溫初棠都是在顧青川家裡度過。

其實沒有什麼合乎邏輯的原因。

隻是那晚顧青川送她回家的時候，問她明後天打算做什麼，溫初棠便随口道：“剪視頻吧，大概。”

于是顧青川又問她剪視頻需不需要待在家裡，溫初棠搖搖頭說筆記本就可以。

說不上來是誰陪伴誰，又是誰的擔憂更多。

或者隻是因為南城冬夜的濕寒糾纏暧昧。

總之最後的結果就是，溫初棠第二天早上洗漱完，背上電腦拉開門，徑直撞上不知什麼時候等在電梯間的顧青川。

她怔愣地看他：“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顧青川轉身摁下電梯：“……就剛剛。”

溫初棠看向比男人嘴更誠實的後耳根，抿唇輕笑。

有了這次經驗，當晚溫初棠在睡前給顧青川發消息：明天早上我起來之後給你發消息，别那麼早過來啦，現在外面那麼冷。

頁面上顧青川三個字很快就變成正在輸入中。

好一陣才變回顧青川，發來的消息卻很簡短，隻有一個好字。

溫初棠點開輸入法，剛按了兩下，就聽到咻的一聲。

伴着屏幕上新彈出來的兩個字：晚安。

唇角忍不住翹起，梨渦在夜幕下隐隐閃爍似星辰。

她将沒打完的字打完，發送。

Begonia：晚安呀，顧青川。

隔天是個大晴天。

溫初棠還迷蒙着眼，就能看到熾烈陽光從沒完全拉上的窗簾縫隙裡鑽進來，在被角上劃出一道柔軟線條。

她伸手在床頭櫃上摸到手機，腦袋還沒完全開機，早安兩個字摸摸索索打了兩分鐘，才發出去。

發完之後，溫初棠把臉埋進柔軟的絨質被面，在床上翻滾一圈，把惺忪睡意都留在這難以割舍的溫暖裡，才掀開被子，起身踩上地闆。

家裡開了地暖，地闆上熱乎乎的，赤着腳也沒覺得冷。

她走到窗前，伸手拽了一下，窗簾就自動朝兩側滑開，陽光如瀑，毫不吝啬地傾灑在身上，整個人都舒展開。

床邊傳來滋滋兩聲。

溫初棠走回去拿起手機，邊解鎖邊踩上拖鞋。

微信裡是顧青川新發來的三條消息，早安，一張圖片，還有兩個字：哪個？

照片看起來是直接用微信拍的，畫質不太好，但能清楚認出是小區門口那家便利店，格外豐盛的早餐架。

高中的時候，溫初棠初嘗自由滋味，專門挑以前舒甯不許她進的地方去，譬如便利店。

在那三年，隻要是不住校的日子，她的早餐全都在這張圖裡了。

沒想到幾年過去，這裡還保留着從前的樣子。

溫初棠不想讓顧青川等太久，很快便輸入她曾經最喜歡的一款：想吃鹹蛋黃肉松那款粢飯團。

顧青川依舊是嗯字箴言。

莫名的。

她覺得這次的嗯和以前都不一樣。

至少帶着粢飯團的熱意，比剛才的陽光還暖。

微信裡沒有新的消息進來，溫初棠正要退出對話框時，忽然瞥見那張照片的右下角，略顯眼熟。

她重新點開照片，果然看到顧青川前天買回來的那雙拖鞋。

毛茸茸的，粉紅色的，HelloKitty聯名款，鞋子前半部分還懸着兩顆偌大的貓咪腦袋。

那天情緒經曆太多起伏，沒顧得上這些細節。

現在再去回想，溫初棠忍不住輕笑出聲。

無論怎麼想，都很難想象人高馬大的冷峻酷蓋在一排拖鞋裡挑出最粉嫩的這雙，去收銀台付款時的盛況。

那天還是周六，傍晚，便利店内客流最高的時段。

溫初棠退回到聊天界面，在表情裡翻了好久，又發了一個表情包。

是天線寶寶裡的拉拉，雙臂展開，滿臉笑意，配文：你最好了。

顧青川大概是剛買完單，手機還捏在手上，幾乎秒回：？

溫初棠嗤嗤笑了陣，沒再回複，将手機放在桌上，輕快地蹦跶進洗手間，戴上發箍開始洗漱。

陽光明媚到底不一樣，她想。

水龍頭裡的水流不用等待就那麼溫暖。

等溫初棠迅速收拾好後，顧青川剛好摁響她家的門鈴。

她抓上手機和昨晚回來就放在玄關沒動過的電腦包，匆匆穿上鞋，拉開門朝他笑着揮手：“早上好呀，顧青川。”

顧青川撇過頭：“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