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把餐盤一并收進洗碗機，回到客廳将提前收好的包背上，看向坐在桌邊安靜等待的顧青川：“我好了。”

顧青川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後隻應聲：“嗯，盛姜他們已經在樓下了。”

坐上保姆車後，溫初棠才忽然想起：“诶？！我一會兒跟你們一起進去嗎？”

顧青川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現在才想起來是不是晚了點？”

溫初棠抿唇垂眸：“……忘記了。”

之前跟着冉靜四處跑，劇組、綜藝、廣告等等現場都跑過，一時沒意識到顧青川邀請她一起去錄制節目有什麼問題。

現在想起來，她那時候是簽過合同的正經助理，戴上口罩腰闆挺直，無所畏懼。

但這回她可是什麼身份都沒有。

就這麼跟着顧青川的隊伍一起走，好像有些怪怪的。

顧青川看着她輕笑了聲：“我們先去接隗才，一會兒你跟他一起去現場。”

溫初棠杏眸睜圓：“隗才也去嗎？等等，你不是說他有個樂隊，他不用跟樂隊待在一塊嗎？”

顧青川低聲道：“問題這麼多。”

女生在他的避而不談裡意識到什麼，眸中閃過慌亂與歉疚，被她身上那件毛茸茸的粉色毛絨衣襯得可憐兮兮。

顧青川越過她别着一隻兔子玩偶的肩，朝窗外看去。

街上景色不斷往後掠去，像那些一波又一波還沒來得及被發現就幾近淘汰的樂隊、演員，或者許多許多其他人。

車裡的人并不會因為錯過這點街景而懊悔，觀衆亦然。

半晌，他才淡聲道：“他這一季在專業樂迷那邊，和你一會兒去的大衆樂迷是一個入口。”

他說的是，這一季。

溫初棠讀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就此揭過這個并不愉快的話題。

車内重新安靜下來。

溫初棠估摸着時間，從包裡拿出手機，準備趁着這個空檔把早上沒解決的事情處理好。

其實不是很麻煩的事情。

起因是昨天早上她發的那個山楂瑪德琳的視頻。

今天淩晨的時候，有一位同樣百萬粉的博主發布了幾乎同樣的内容。

溫初棠的賬号是個人賬号，平時對接商務也都是自己來。

這樣做的好處是所有内容都可以由自己全權控制，壞處是與品牌方溝通在大多數時候會更加麻煩。

除了個别百年一遇的品牌外，大多品牌都會對她這樣的個體戶表現出極大的不放心。

譬如緊跟在山楂瑪德琳這個視頻之後，溫初棠将要更新的視頻恰好包含一個新品牌的合作。

這個品牌是一家老廠商旗下的子品牌，去年通過一款雙拼老酸奶殺出重圍，今年準備在這個系列上繼續推出新口味，其中就有順應當下季節的闆栗與山楂。

他們看上了溫初棠的這個新系列，認為恰好與這季新口味的理念不謀而合，于是提出了合作邀約。

溫初棠試過産品後，欣然接下。

原本合作一切都很順利，直到今天早上。

美食圈内其實很難去鑒定抄襲這件事，畢竟應季的食材就那麼多，好看的拍攝角度也就那麼多，偶爾撞上是不可避免的情況。

即便别人真的有心抄襲，維權也是難上加難。

溫初棠剛發視頻的時候，因為驟然爆火，許多博主聞風而動，學習她的拍攝手法。

其中有兩個過分的，除了拍攝的食物主題與她不同，剩下的拍攝角度、剪輯手法，甚至布景都一比一抄襲她的視頻，氣得溫初棠連夜聯系律師。

但結果并不如人意。

這樣的“過度借鑒”在法律層面并無法得到很好的保護，甚至期間費時費力，可能最後還讨不到好。

溫初棠接連問了好幾位律師，對方都不建議她走法律途經。

但要她借粉絲的手去撕逼，她自問也做不到。

大家上網都隻是想從繁瑣生活裡逃脫出來，喘口氣，沒有人上網是為了替人出征的。

後來溫初棠慢慢地看淡了。

學人精是沒辦法長久生存的，那些不願動腦，隻想跟着她撿剩下的賬号最後都沒火超過半年。

觀衆并不全都是傻的，一旦察覺到不對，就會連夜跑路，即便仍有少數人慣着，但在那些“人”眼裡，已經沒有價值了。

所以剛從品牌pr那邊得知有人和她撞主題的時候，溫初棠隻是睡眼惺忪地去看了一眼。

平心而論，單就那位博主發布視頻的時間來看，溫初棠就覺得這應該隻是恰好撞上。

否則她早上剛發，對方難得立刻就看到，然後馬不停蹄買材料、拍攝、剪輯并發布嗎，那也太恐怖了。

點進視頻之後，有些角度确實存在既視感。

但再看到對方主頁，也能看出那是對方的慣用風格與角度，并不算什麼太大的問題。

真正讓品牌方着急的，是對方那條視頻爆了。

短短一夜，已經百萬點贊。

而她那條發布二十四小時的視頻不過剛過二十萬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