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奴會讓你醒過來的。”阿修斯輕撫着透明的艙門,他癡迷地凝視着營養艙中蜷縮的身影,眼神中流轉着病态的執念。
蟲群失敗而歸,更有大多數者直接自殺,伴随悠此而去。
時間匆匆,轉眼過了30年。
蟲族新主星。
實驗室。
悠此的藍色發絲已經生長到腳踝,在營養液中如水草般緩緩飄動。
可能是因為各種藥水的原因,容貌變得更加誘人的豔麗。
悠此安靜地懸浮在艙内,胸口随着營養液的注入微微起伏,仿佛隻是陷入了一場甜美的夢境。
“第1394次精神召回啟動!”
阿修斯按下按鈕,正在觀看召回直播的蟲族皆是再一次興奮起來。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快醒來吧!”
狂熱的呼喚通過蟲網在蟲群中回蕩着。
随着實驗艙透明的營養液褪去。
“腦波頻率達到臨界值!”阿修斯眼神中閃爍着危險的紅光。
“這次一定要……”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營養艙中的美人,正在緩緩睜開雙眼。
他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顫,粉藍色的瞳孔裡浮着一層朦胧的霧氣,像是從一場漫長的夢境中掙紮醒來,卻仍未分清虛幻與現實。
下一秒,他的手指輕輕抵上艙壁。
“咔嚓。”
強化玻璃驟然龜裂,蛛網般的紋路從他指尖蔓延,随即——
“砰!!”
營養艙轟然炸裂,透明的的液體如暴雨般傾瀉而下。而他就這樣赤足踏出,懸浮在離地寸許的空中,長發如水藻般飄散,發梢還滴落着粘稠的營養液。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面前五人,眼底盡是陌生的茫然。
“你們……是誰?”
聲音輕軟,卻讓所有人如遭雷擊。
君知戎的指尖猛地攥緊,軍裝袖口下的手臂繃出青筋。悠年的笑容僵在臉上,連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鎮澤的瞳孔劇烈收縮,而阿修斯的蛛腿全部收攏,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易碎的夢。
“我又是誰……”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輕輕蜷縮,又展開,仿佛在确認這具身體是否真實屬于自己。
他不記得了。
不記得蟲族,不記得自記,不記得那場自毀,更不記得……這五個用瘋狂眼神注視着他的男人。
“哥哥……”悠年第一個開口,聲音甜膩得近乎扭曲:“你不認得我了嗎?”
他向前一步,想要觸碰悠此的臉,卻被對方本能地躲開。
那雙粉藍色的眼睛裡,隻有純粹的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君知戎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單膝跪地,行了一個最标準的觐見禮。
“殿下,您是我們的王。”
他的嗓音低沉而溫柔,卻藏着不容拒絕的笃定。
既然記憶已經清零……
那這一次,他們将重新編寫他的認知。
………
悠此靜靜的看着窗外的紅鈴樹,隻覺得心中一片茫然
忽然肩上有人為他披上了外套,悠此疑惑的像其看去。
“殿下到睡覺時間了。”君知戎恭敬地行禮道。
悠此悠此搖了搖頭,長發随着動作輕輕晃動,在月光下泛着幽藍的光澤:“讓我再看看風景吧。”
“好的殿下,需要我陪同嗎?”君知戎笑意溫和地說道。
“退下吧,我會自己回去的。”
悠此轉身繼續看着紅海,君知戎沒有再堅持,隻是優雅地欠身,随即轉身離去。
但在轉身的刹那,他眼底的笑意驟然扭曲。
那雙總是僞裝得溫和的眼睛,此刻翻湧着病态的暗潮,像是饑餓已久的野獸在盯着即将到口的獵物,瘋狂而貪婪。
…………
悠此靜靜地望着窗外,紅鈴樹的花瓣在夜風中簌簌飄落,像是一場永遠不會停息的血色細雨。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撫上玻璃,冰冷的觸感讓他微微一顫。
他們說過的話,又一次浮現在腦海中。
“殿下,您是我們蟲族最尊貴的蟲母。”
君知戎的聲音總是那麼溫和,帶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陳述一個亘古不變的真理。
“三十年前,聯邦的突襲讓您身受重傷……我們花了很久,才将您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君知戎調出的全息影像裡,是戰火紛飛的星際戰場,一艘蟲族母艦在炮火中支離破碎。
“您為了保護子民,獨自迎戰聯邦艦隊……最終力竭沉睡。”
阿修斯跪在他腳邊,虔誠地捧起他的手,蟲化的複眼裡盈滿扭曲的狂熱。
“而現在……您終于回來了。”
這些記憶,陌生得令他心悸。
悠此閉了閉眼,胸口泛起一陣細微的刺痛。
我真的……是蟲母嗎?
為什麼我心中這麼抵觸這個呢?
悠此沉默了一會,望向紅海最終還是回到了自己房間安靜的睡下。
到了第二天早上,悠此洗漱完成,便打開門,門外是早已等候多時的鎮澤和聖德斯。
“主,今天要去檢查身體,以防有遺留問題。”
“媽媽,請~”聖德斯帶有愛意的眼神伸手道。
鎮澤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跪下,雙手捧起一件披風,虔誠地遞到悠此面前。
他的眼神濕漉漉的,像是被遺棄的大型犬,卻又在悠此伸手的瞬間,指尖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
悠此剛接過披風,走廊盡頭突然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哥哥讓年年來陪你吧,好不好?年年好想你呀~”
悠年自然的挽過悠此的手笑得燦爛,一臉無辜的看着悠此。
悠此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
卻在擡眼時,對上了悠年那雙突然蒙上水霧的眼睛。
“哥哥……讨厭年年了嗎?”
少年的聲音瞬間低了下去,連帶着卷翹的睫毛也委屈地輕顫,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悠此沉默了一瞬,最終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