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到了秋天,但灌木叢中仍然非常悶熱潮濕,顧雲知能感覺到汗水順着背脊滑下。
他不知道要呆到什麼時候,也不好說自己想要離開。
“你确定空間鈕掉在這一帶?”衛晏哲壓低聲音問道,目光掃視着地面上雜亂的植被。
顧雲知擡了擡頭。
衛晏哲蹲在不遠處,手指輕觸地面上一道新鮮的劃痕。
“這是小型戰鬥機的痕迹。根據飛船最後的軌迹計算,應該就在這半徑五十米範圍内。”
他擡頭,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發亮:“看樣子這裡不隻有我們。”
一陣細微的窸窣聲打斷了衛晏哲的話。
顧雲知立刻繃緊了身體,右手下意識抓住了衛晏哲的胳膊。
兩人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周圍的空氣似乎突然凝固了。
灌木叢的陰影中,有什麼東西在移動。
“三點鐘方向。”衛晏哲的嘴唇幾乎沒動,聲音輕得如同耳語:“而且不止一個。”
顧雲知緩慢地調整姿勢,他的心跳開始加速。
他知道,這大概就是衛元帥等的。
就在他即将看清陰影中的物體時,一聲刺耳的嘶吼撕裂了寂靜。
刹那間,五六個身影從四面八方撲來,速度快得幾乎拉出殘影。
“是獸人!”衛晏哲提醒道,身體已經做出反應。
他側身避開第一個撲來的獸人,反手一記肘擊精準命中對方咽喉。
那獸人發出痛苦的咕噜聲,踉跄後退。
顧雲知就沒那麼幸運了。
一個體型較小的獸人從左側突襲,鋒利的爪子在也閃着寒光。
到底是人類,顧雲知隻能夠勉強擡起手臂,用金屬工具擋住朝着他來的爪子。
火辣辣的疼痛立刻從左肩蔓延開來。
“顧雲知!”衛晏哲的聲音裡帶着罕見的焦急。
他一個箭步沖到了他身邊,長腿橫掃,将那個偷襲的獸人踢飛出數米遠,撞斷了好幾根灌木枝幹。
“我沒事。”顧雲知咬牙道:“皮外傷。”
他被衛元帥坑大了!
獸人們顯然沒打算給他們喘息的機會。更多的身影從灌木深處湧現,将他們團團圍住。
顧雲知粗略估計至少有十二個,個個肌肉虬結,一副随時準備獸化的樣子。
帶着個人類,衛晏哲顯然不可能和這群獸人打個有來有回。
顧雲知迅速後退,與他背對背站立。
雖然不怎麼會打架,但他的呼吸已經調整到一個很微弱的程度,左肩的傷口雖然疼痛,但不會影響他跟着跑路。
第一個沖上來的獸人被衛晏哲攔下。他被衛晏哲護在身後,隻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脆響和獸人的慘叫聲。
獸人數量太多,而且似乎完全不怕死。
衛晏哲隻有一個人,他不得不切換到獸形模式。
獸形對上人形限制很大,唯一的好處就是能為身後的顧雲知擋掉多處攻擊。
一個特别高大的獸人突破了衛晏哲的防線,爪子直取咽喉。
一道銀光閃過,獸人的手臂齊肘而斷。
顧雲知不知何時抽出了他藏在身上的刀具,刀鋒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銳氣。
砍下一個獸人的手臂已經讓顧雲知傾盡全力,他的手指還在顫抖着,一陣劇痛就從右腿傳來。
一個裝死的獸人用爪子撕開了他的小腿肌肉。
他悶哼一聲,反手用刀具捅向獸人。
人類的血比獸人們腥氣的多,嗅到血味的一瞬間,衛晏哲不顧周遭獸人的攻擊,奔跑了幾步一把叼起顧雲知,往林子深處跑去。
顧雲知被他甩到了背上。
“對不起。”顧雲知抓着他的毛發,驚魂未定。
衛元帥……坑兒子啊!
衛晏哲卻不以為意。
“陪你出來的時候就能猜到。”
“我不怪你。”
兩人在林子裡跑了好一會兒,身後的追兵一直墜在後頭。
衛晏哲嗅到了水的氣味。
他頓了頓,突然轉換了方向。
換了方向以後,灌木叢顯然稀拉了不少。
顧雲知察覺到不對。
“你想做什麼?”
衛晏哲四肢甩的更快了。
“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救你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懸崖。”
顧雲知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件事。
他“嗯”了一聲。
“我嗅到了和那次一模一樣的水汽。”他道:“要賭一把嗎?”
“什麼?”
顧雲知還沒有反應過來,隻感覺自己像是騰空飛了起來。
“我們依舊會落在那條河裡。”
巨大的白狼直接越過山崖,直直往山崖下湍流的河水裡沖去。
追逐的獸人停在了懸崖邊,隻聽見了一聲巨響。
白狼和人類都消失在了他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