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深陷迷局,第一反應是什麼?
置于身側的手緊了緊,愛麗絲眼眸微垂,大腦瘋狂運轉,她需要分析一下當前的局勢,尋找破局之道。
阿利陛下忽然在民衆前展示自己的魔法,為她擔保的玫瑰公爵實為女士,眼睛也和阿蘭的極其相似……她沒錯過玫瑰公爵和國王的對視。
兩位選擇在這時向公衆公布魔法的存在,看來早有商議。
其背後原因會不會是和邊境的魔物有關?若有關,結合尼格霍德告知的魔物消息和受傷原因……難不成是它們實力大漲了?
但盡管如此,玫瑰公爵又為何願意做她的擔保人?明明他們之間隻是晚宴相識的關系……嗯,現在看來,雖然國王的立場她還不明晰,但右側高台上的“青臉人”、旁邊那個“圓潤的白面包”都是一夥的,還有那天那個女仆!
那他們又緣何要對她動手?
難不成是……愛麗絲似乎明白了什麼,看了眼右側桌前。
那裡站着他們說的保羅,視線觸及他的面容,愛麗絲瞳孔微縮,這個人是寶鑽魔藥店的店員!
他頭發有些淩亂,注意到她的視線,擡頭以眼色回怼。
看來他也是一夥的,還真是熟悉的趾高氣昂。
思緒間,國王宣布開始的話音落下。
左側高台上,玫瑰公爵望着阿利,神色一瞬複雜,還是準備起身,宣讀審判流程與規則。
哪怕他們對小魔女的意見相左,可阿利畢竟是她的弟弟,這也是她為何之前屢屢以男身公爵現身,助他治國的原因,至于是否接觸過那本禁書,私下裡在問他吧……
如果弟弟犯了錯,身為他的姐姐,就有把他“救”回來的必要!
“等一下,”愛麗絲打斷他們這場接着舞奏的局面,“在這審判開始之前,我有一個疑問。”
這話一出,左側高台處,投來母親、亨利、玫瑰公爵等人擔憂的視線。右側高台卻不乏嗤笑、冷眼。但這些人都和場外的人們一樣,将視線彙聚在愛麗絲身上。
阿利挑眉,對這小小身影投以睥睨,眸光微動,像是看到了什麼必然的結局,他大發慈悲般開口。
“問吧。”
“既然并無直接證據指證我,那這場審判的意義何在?”
少女目光如炬,直射高台上的王,其中隐有淚光閃爍,然這不是悲傷于即将面對的命運,而是哀于審判的原由——聖主注視下,本該正義的天平,蒙上了不光的色彩,欲望的影子,所以她也明白了。
“哦?”國王唇角微勾,“保羅狀告的罪人,出售“陰陽”的兩種面包,将好面包賣給騎士團,卻用過期有害的面包害死喬伊之人!!你這是在質疑神主的判斷?!”衆人還以為他在說聖主,紛紛點頭,盡管不能言語,但他們可以用手指點那個“罪人”。
從未聽過神主(God Master)之稱,愛麗絲隻以為阿利陛下在強調對光明神的主宰,還是在說那位聖主(Holy Master,這樣的稱呼更強調神主體的聖性)。
“我并非在質疑聖主,我在質疑的,是你!”
陰陽面包?造假?
污蔑,全是污蔑!
直面國王眼中的銳利和冷光,愛麗絲一下看清了裡面蘊含的殺意。
雖然不清楚先前口口聲聲喜歡她這種人才之人,為何如今變成這副模樣,又和,她依舊要開口告知所有不能言語的人,“店鋪登記、魔女登記統統都已通過,隻因我是最後接觸喬伊的人,就對我下了有罪定論,進行聖主審判。”
“住嘴!你這個魔女!”國王目光睜圓,瞪視她。要不是今天的禁言魔法已用至上限,他現在就要讓這個大膽的蟲子立刻閉上她的嘴巴。
愛麗絲不為所動,開合的嘴說着“罪言”:“你們沒有進行所謂的調查,僅憑言語定下我的罪。我不會辯駁什麼,但你們認定的罪我永遠不會認同。”
“若我用店裡的恢複面包助人被你們視為罪孽,我,甘願承擔其罪!”
“聖主審判,我會接受,但我的罪名從來不是傷害了喬伊,隻會是幫助了他!”
“哪怕在審判中勝出,我也不會是無罪者……畢竟我雖未動手害人,可喬伊卻因我而死。我會是罪人,但罪名為善。”
“如果沒有人敢質疑你判下的罪名,那我就做第一個反駁你的罪人!”
少女明明在展台最底下,說出的話,卻同天上忽然灑下的光一起照進衆人心間。圍觀者們不能言語,眼瞳卻微微睜大,菲塔夫人騰的一下就要起身,被亨利和玫瑰公爵按住,可她眼眶不斷有晶瑩滾燙的淚滾落——那是她的女兒,唯一的親人,同她的丈夫一樣勇敢。
怒氣直沖腦門,國王一把捏緊手下的椅子握把,幾欲捏碎,“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