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三弟不可無禮!”劉備厲聲喝止,随即笑着對衛舒道歉,“翼德無禮,還請衛公子海涵。”
“無礙,”衛舒擺擺手,“三将軍快人快語,無妨的,隻是今日真的不巧,不知皇叔拜訪,我和兄長清晨便去了龐氏山莊,我受不了龐德公那個老學究便先回來了,兄長被留下吃飯,故而沒和我一起回來。”
“那備在此等孔明先生回來吧。”劉備邊說邊安撫着兩位弟弟,替他們重新理好大氅的帽檐。
“要我說,皇叔和二位将軍在此吃過飯就回去吧,龐德公視兄長為愛徒,次次留飯留宿,今日怕是回不來了。”劉備聽衛舒的語氣有些酸酸的。
劉備趕緊推辭:“既是孔明先生不在,那備改日再來罷。”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元直和子龍還在家呢。”
雪下得越來越大,似柳絮般遮住她的視線,衛舒不再相讓,親自送三人過橋。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衛舒歎了一句,風雪依稀間,她仿佛看到劉備回頭望了一眼這小小的茅廬,似壓在厚重雪床下蓄勢待發的萌芽,綠意盎然藏在玉霜白下,也看不真切,“若是我到這般年紀,恐怕就不折騰了吧,這大雪天的。”她擺擺手算是再一次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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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詩中所言,冬天過去,春天來臨,柳樹又冒新芽,小溪解凍,潺潺流水中碧綠水藻重煥生機,衛舒與諸葛均閑來下棋。
“你又輸啦哈哈哈。”衛舒下不過諸葛亮,但是諸葛均實在不算個對手。
“我還是叫兄長來吧。”諸葛均投子認輸。
“哎哎哎,别去叫兄長,昨晚他看書又看到後半夜。”衛舒伸手把他拉回來坐下,“這次我讓你四個子,四個子總行了吧。”
諸葛均四個子落在四角,衛舒敲着棋子笑起來:“這要是還赢不了,你恐怕要去看看郎中。”
“咚咚咚----”
衛舒和諸葛均聽院中敲門聲響起,阿祖開門:“皇叔,你又來了。”
諸葛均爬起來跑到院中:“阿祖不要這麼無禮。”
“哧---”阿祖捂着嘴偷笑。
“今日兄長在家。”諸葛均看了一眼草堂,“隻不過還在午睡。”
衛舒早早搬了胡床在草堂後面占據最佳位置,她站在胡床上,眼睛看着窗内午睡的諸葛亮:“怎麼還不起呢?”
諸葛亮白衣散開一地,羽扇掩面,看不出醒沒醒。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醒了醒了,這激動人心的曆史性時刻終于來臨了。”衛舒暗自歡喜,卻被諸葛均拉着衣角:“我看看,我看看。”
“不行,我先搶到這個位置的。”衛舒甩開他的手,“我先看。”
“給我看一眼,就一眼。”聽到屋内劉備哭泣,諸葛均太好奇發生什麼了。
你推我拉之間,衛舒後背猛然被拍了一下,她回頭愣了一下:“元直,今日你也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這草廬我來了不知多少次,還不知道哪能找到你。”徐庶笑道,“上次我母親的事,大恩不言謝,庶銘記在心,來日自當報答。”
說着他要跪下,衛舒趕緊攙起來:“别見外,元直兄,我實在不願意你明珠暗投。”
屋内劉皇叔涕泗橫流,衛舒趴着窗戶檐看,徐庶扶着她閑聊:“孔明會出山嗎?”
“會的,”衛舒低下頭,眼神裡充滿着堅定與信心,“一定會的。”
她想了想又說道:“不然他也不會替他謀劃這麼多呀。”
“是我愚鈍了。”徐庶笑道,“原來讀書時,你我孔明和士元便最要好,現在更加好了,我們又能天天在一處了,還差一個士元,我寫信給他,他隻說自己自有去處......”
“那日我和兄長便是去和他商議此事,”衛舒湊近徐庶的耳朵,低聲道,“讓他去做滲透,細作培養這樣的事,聰明如他才最合适。”
“你呀。”徐庶笑着搖搖頭,指着衛舒,“這種鬼主意不會是孔明想出來的。”
“知我者,元直矣。”衛舒亦開懷大笑。
晚間劉關張三人留宿在茅廬中,張飛幫他們殺了雞,關羽幫他們生了火,雖然諸葛亮和衛舒說過親自下廚,可最後饒是一點活也沒幹。
“我來吧,”衛舒站在廚房門口,撸起袖子。
“哪能叫軍師這樣的斯文人動手,”關羽添着柴,“還是讓我來吧。”
衛舒插不上手,悻悻地走出去,看到張飛在劈柴。
“張将軍快放下!使不得使不得啊!”衛舒怪不好意思的。
“沒事,我閑着也是閑着。”張飛手下斧起柴落。
“由他去吧,”劉備從屋裡走出來,“不然他一天的力氣沒處發洩,也不高興。”
“這就是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勁嗎?”衛舒心裡想着。
“你還是随我來下棋吧。”徐庶拉起衛舒,“孔明說他要撫琴給我們聽。”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小小草廬一盞燈,炊煙袅袅升起許多溫暖的煙火氣,推杯換盞,猜枚行令,語笑喧嘩聲不絕于耳,酒好花新,衆人消得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