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星,你霸占着我的身份,在陸家混吃混喝了二十多年,現在也該為我們陸家做點事了吧?”
陸家二層的花園洋房。
陸南星還沒睡醒,就覺察到有人闖進他卧房,站在他床頭尖着嗓子罵他是頭白眼狼。
他都不用睜眼睛就清楚,這人就是前幾個月被找回陸家的真少爺,陸曉冬。而他,陸南星,就是那個倒黴催的,被迫占據了人家身份二十多年的假少爺。
苦着一張臉從被子裡鑽出來,陸南星就聽這位真少爺又開始陰陽怪氣了:“……我聽說這些年我爸媽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呢,你要天上的星星,不敢給你摘地上的月亮;你要南邊的喇嘛,不敢給你找北邊的鳎犸;你要——”
陸南星忙不疊:“我不要了,我什麼也不要了。”
救命啊!有沒有人管管這位真少爺?而且地上哪來的月亮?土地公公锃光瓦亮的秃腦門嗎?!
長吐出一口氣,陸南星慢吞吞的從床上爬起來,“我也沒說不為陸家做事。我這不是——我這不是還沒睡醒嗎?”
擾人清夢能不能加入刑事處罰?以後大清早的就吵吵的,一律抓起來去山上放牛——
陸南星視線模模糊糊地就看到了床頭櫃上的時鐘。
上面粗黑的數字顯示着——
10:38。
……唔,十點半了嘛?
陸南星皺眉湊近了一些,發現自己近視更嚴重了,現在分明是——
13:38!
陸南星那雙高度近視的眼睛瞬間就瞪大,一個激靈就坐了起身。
眼見着陸南星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陸曉冬吓得連連往後退了幾步,“喂喂喂陸南星,你少在我家發瘋啊!要死你也給我死外邊去!”
陸曉冬一邊說着一邊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着他,見他沒什麼動作後,又試探性地問道:“喂,你真願意為陸家做事?那你願意嫁給付家那個老頭兒,拿到融資、幫爸媽度過這次危機?”
“我告訴你啊,别說我們欺負你,你要是答應嫁給付先生,我們家願意給你一百萬作為陪嫁,還讓你用陸家真少爺的身份結婚——喂喂喂!陸南星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見陸南星不回他,陸曉東叉着腰火氣蹭地又竄起來了。
而陸南星摸索了半天,總算在犄角旮旯裡翻到了自己那副黑框眼鏡。
把快八百度的眼鏡戴好,他這才轉回頭,有些困惑又尴尬地看向陸曉冬,問道:“呃,那個……你剛剛說什麼?我沒戴眼鏡沒聽清。”
陸曉冬:“……”
……
雖然沒聽清陸曉東在叨叨什麼。
但陸南星答應要去相親也沒含糊。
跟陸曉東說完就推了推自己那八百多度的眼鏡,撈了件藍色條紋的襯衫,穿上小羊皮皮鞋就往相親的地點去了。
昨天約好的時間是下午三點。
陸南星盯着大太陽來到約定的咖啡廳,低頭看了看時間,兩點五十八分。
嗯,很好,還有兩分鐘才到約定的時間。
陸南星放下心來,吸着臨出門前張媽塞給他的檸檬水,慢慢悠悠的晃進咖啡廳。
兜裡的手機早已震動不已。
是陸曉東在喋喋不休的給他發着老先生的照片。
【你快一點!不要讓付先生等!!】
【你看到照片了嗎?四十歲,有一些白頭發的,中年離異,就是付老先生!】
陸南星:……
拜托,為什麼要把中年離異這一點也标注出來?
難道他還能上去直接問:你好,請問你是那位離異的老先生嗎?
他都怕人家拿大耳光扇他,囧。
熄滅手機,陸南星擡眼,好巧不巧的,就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一個早生華發的……
後腦勺。
唔,這就是付老先生?
慢吞吞地走過去,陸南星還沒開口,就發現那位老先生竟然是坐在輪椅上的,也不知是不是冷得,他腿上還搭着一方毛毯。
“你知不知道,你遲到了半個小時。”
陸南星還未反應過來開口問好,就見男人削薄且沒什麼血色的唇瓣微掀,說話時連餘光都不曾掃到過陸南星身上。
半個小時?
陸南星茫然的一眨眼,可陸曉東明明跟他說的是三點鐘啊!
更何況……
陸南星用餘光再度看了看老先生的腿。
這個陸曉東,來之前說是付先生上了年紀,也沒說他竟然是個殘疾啊!
陸南星錯愕間,男人已經轉動淡漠的眼珠,冷冷淡淡的掃向了陸南星。
分明陸南星才是站着的那一方,但莫名的,被男人這冷森森的視線一掃,陸南星竟覺得自己還比他矮了半截……
“沒什麼想說的?”傅常言壓低眼眸,語氣也戴着濃厚的壓迫意味。
已經很多年,有人敢叫他這麼等了。
陸南星這才回過神來,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慢吞吞地坐到他對面去後,然後鄭重的開口:“您就是付老先生吧?先生,那……我就直說了。”
“我聽我爸媽說,您在某次宴會上見過我後,就對我一見傾心,從此茶飯不思,魂不守舍。”
“雖然我對您并沒有什麼印象,但很感激您對我父母雪中送炭的恩情。而我對我父母也有養育之恩要報,所以——”
陸南星抿唇,如同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的,深吸一口氣後,果斷擡起頭來,用那雙又圓又亮的眼睛看向傅常言道:“老先生,我們結婚吧!”
見傅常言不說話,陸南星還特地補充道:“您放心,我不嫌棄您殘疾。”
剛過完三十歲生日的傅常言:“……”
掀起眼眸,傅常言冷不丁地看向一臉真誠的陸南星,一見傾心?對你?
那一瞬間傅常言忽然明白一句話,原來人在極度無語時,是會笑的。
于是傅常言看着陸南星,緩緩露出一個微笑,“可是,我嫌棄你瞎。”
正在推眼鏡的陸南星:?
……
傅常言自問一向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好好先生。
更何況,對方此時還觸及了他的逆鱗。
冷冷下了逐客令後,傅常言拉動手刹就往門口那輛勞斯萊斯駛去。
車上的司機見狀剛要過來推傅常言——
就見他冷下一張臉,語氣冰冷的開口:“讓開。”
他傅常言,還不到需要人事事服侍的地步。
司機瞬間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