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岐眼神冰冷嘲諷:“如你所願。”
第二天,白南收拾東西離島,回程比去時麻煩很多,幾經周轉終于回到學校,白南回到宿舍,意識陷入黑暗前最後一個念頭是,終于回來了。
宿舍樓沒人,其他人都早早回家了,白南不敢回家,他怕見到陳阮,他現在沒有心力解釋,昏昏沉沉在宿舍裡躺了三天,滴水未進,到了第四天,白南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他強撐着睜開眼皮燒開水,混着藥咽下。
他對于那段時間沒什麼記憶,渾渾噩噩的,不知道過了幾天,白南想,他不能這樣下去了。
他爬起來悄悄回了家,房子外面貼了春聯,看字迹是陳阮自己寫的,白南艱難地轉動生鏽的腦子,原來快過年了。
陳阮從屋裡出來倒垃圾,看見白南,眼睛一亮:“哥你可回來了,這幾天聯系不上你,急死我了。”
白南十天前給他發消息說學校有事情晚點回來,後來就沒了消息,陳阮打了很多次電話都打不通,語音提示不在服務區,白南再不回來,他都打算去報警了。
驚喜過後,陳阮覺出不對勁來:“哥你怎麼臉色差成這樣,手也這麼涼,快進屋。”
屋内燒着火,很暖和,驅散了的潮濕陰冷,陳阮下了一碗面,神情驚懼擔憂:“快點吃了,然後好好睡一覺。”
白南心裡笑他大驚小怪,小感冒而已,他吃了半碗面就吃不下了,陳阮收拾好碗筷推他去休息:“快去睡覺,晚上想吃什麼,我做。”
白南見他一闆一眼地照顧人,心裡有些好笑,陳阮也長大了,會照顧人了。
可能是心落了地,這一覺睡得格外沉,再次醒來時,鍋裡冒着飯菜的香氣,陳阮正在台燈下寫作業,白南動了動,陳阮立刻放下筆:“哥,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這一覺讓白南恢複了幾分精神:“嗯,好多了。”
陳阮把飯菜端上來,欲言又止的樣子,白南放下筷子:“想問什麼就問吧。”
陳阮:“那我問了啊,哥你去哪兒了,電話不接信息不回,才幾天瘦了這麼多。”
他和莫岐的事,一兩句說不清楚,他也不想讓陳阮知道這些,于是輕描淡寫地帶過:“沒什麼,教授有一個項目,臨時有急活,被抓壯丁了,可能是太累了,睡兩天就好了。”
陳阮沒繼續追問:“哦。”
其實,陳阮幾次聯系不上白南,就去問了白南的室友,他們說學校早就放假了,白南也早走了。
既然他哥不打算多說,他就不問了。
第二天,陳阮吃完早飯,拿起書包和垃圾出去了:“哥,我去學校自習了。”
陳阮把手裡的垃圾扔到垃圾桶,擡頭看見陳建在轉角的地方看着他,陳阮抿了抿唇。
一家面館裡,陳建點了兩碗牛肉面,一碗加麻加辣推給陳阮:“爸記得你愛吃辣的,小時候每次吃面都要加上滿滿兩勺辣椒,快吃吧。”
陳阮挑起一口面吃了,放下筷子問:“你沒事别來找我,我最近學習很忙。”
陳建筷子頓了頓,露出一個苦笑:“爸知道你怨我,我也恨我自己,唉,把好好的一個家折騰成這樣,我也受到懲罰了,小阮你就不能原諒爸爸嗎?”
陳阮低頭沒說話,陳建放下筷子:“我虧欠你們太多了,以後我都想好了,在你們學校附近支個攤賣串,學校人流大,我又能就近照顧你。”
陳阮說:“挺好的,我們學校附近有很多賣小吃的地方,生意都不錯。”
陳建高興起來,笑出眼角的紋路,有些滄桑:“小阮你也覺得可行?太好了,我這就打聽打聽攤位費。”
陳阮悶頭吃面:“嗯。”
過了一會兒,陳建欲言又止,陳阮察覺到了:“你有話直說就行。”
陳建搓了搓手,黑黃的臉上有些局促:“是有個事,小阮,你也知道爸爸剛從那出來,手上沒錢,攤位費估計要大幾千塊······你能不能幫幫爸爸,我給你寫欠條!一個月之内我肯定連本帶息的還給你。”
陳阮:“我沒錢。”
陳建觑着他的神色,小聲問:“你哥就沒給你存點學費什麼的。”
面碗重重的擱在桌子上,陳阮盯着陳建的眼睛:“那是我哥給我存的上學錢,不能動。”
陳建連忙說:“好好好,不動不動,小阮你别生氣,爸爸再想想其他的辦法。”
白南沒說假話,确實有個項目現在很缺人,之前找過他,但是因為和莫岐出去度假的事情,他拒絕了,在家休息了幾天,就去了學校的實驗室幫忙,白南泡在實驗室一泡就是半個月,除了吃飯睡覺,他整個人撲在數據上,沒心思想别的,時間一晃到了除夕。
他正盯着實驗數據,突然有人在他身邊說了句:“師弟這麼拼啊。”
白南擡頭,對方一身白色實驗大褂,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細邊眼睛,俊秀溫和,對方是霍留芳教授的大弟子溫屹書,博士後,也是T大畢業的,這個團隊的核心人物。
白南:“溫先生。”
溫屹書笑出來:“别,把我叫老了,我大不了你幾歲,和他們一樣,叫我師兄吧。”
白南點點頭:“溫師兄。”
溫屹書繼續說:“不用這麼拘謹,他們都回家過除夕了,你怎麼泡在這裡,趕緊回家過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