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朱公子的書童?”
宋昭清内心警鈴大作,問他什麼事?
那人沒想到宋昭清這般防備,連忙解釋:“我是替你們家公子找你的,他迷路了找不着你,正好碰上我們家老爺,現在正在正堂等你呢。”
宋昭清半信半疑地信了,帶着行李跟着他往正堂走,隻是留了個心眼,仔細記了去的路,方便回頭跑走。
宋昭清見到曾青崖後,才松了一口氣,看來這人沒騙她。
曾青崖見她背着包裹一臉緊張的樣子,好笑的叫她過來,對坐在主位的年輕男子說:“我家這小子,光長年紀不長記性,多大人了還和孩童一樣莽莽撞撞的。”
宋昭清不清楚情況不敢搭話,行了禮默默地站在曾青崖背後。
她偷偷地打量坐在上首的男子,看身形就是昨天兩位男子其中之一。隻是昨天天黑,宋昭清沒怎麼看得清,今天仔細一看盧豪和她想象中還有些不一樣,這種不一樣體現在神态上。
據說盧豪久試不中,家裡為此着急不已,請了無數名師任教都沒用。可宋昭清在盧豪面上卻沒有瞧見落榜的不忿與郁郁,倒是能看出幾分志得意滿,奇怪,他不是要丁憂三年嗎,怎麼一點都不擔心,難道說他根本不想當官?
怪,很怪。
宋昭清心中暗忖,這邊曾青崖和盧豪已經聊上了。
“聽家裡下人說,朱兄也是前陣子進京趕考的學子?”
“唉,是也。”
“朱兄可上榜了?實不相瞞,我也是今年的考生。”
曾青崖歎了口氣,頗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朱某準備不足,這次未能上榜。但某已下定決心,決意再準備三年,下次必定可以中舉。”
盧豪望着曾青崖,頗有些惺惺相惜:“同是天涯淪落人啊,朱兄。我與你一樣,本想着明年春闱再考一次,隻是我父親他……哎。”
曾青崖聽到盧豪主動提起父親,立即追問到:“家父怎麼了?我瞧仁兄龍章鳳姿,想必這次隻是差了點運氣,來年必定能高中,為何不考了?”
盧豪擡頭看向外面,眼神放空:“我們鄉下人,哪有一直讀書不幫家裡做事的道理,我又是家中獨子,父親便幫我尋了差事,我本已準備去上任,怎料父親突然就去了……”盧豪說着,一個大男人竟抽咽了起來。
曾青崖仿佛這會兒才發現大堂上挂的挽幛似得,連連道歉:“抱歉,盧兄,我不知家父的事情,并非有意提起你的傷心事。”
“無事,我明白朱兄你沒有壞心,我隻是乍然想起有些難過罷了。”
“盧兄與父親關系一定很好吧,聽盧兄的意思伯父生前為你安排了不少。”曾青崖盯着他,不動聲色地打探盧父的事情。
盧豪似乎是被戳中了傷心事,眼淚一直不停,聽到曾青崖德的問題,抹了抹眼淚強撐着回答:“是啊,父母之愛子,為計深遠,是我沒本事,反讓父親為我操心不少,自己沒享幾天清福。”
曾青崖垂眸,嘴上應和道:“是啊。盧兄今日這番窩心之語,在下聽了也是無比感慨,像你我這般年紀這般家境,何苦困于功名,背井離鄉,能早日讓家中長輩安心享福才是最重要的。”
盧豪聽到這話頗為感動,猛地起身拍了拍曾青崖的肩,“朱兄,你若能如此想再好不過了,不枉我這番話。”
曾青崖微不可及地将身子往外偏了偏,避開了盧豪再次拍來的手,突然想到什麼似得,塌着肩膀失落地說:“哎,隻是我有心想謀個官,隻是以舉人身份不知要等到何時去。”
“還未曾問朱兄家在何方?師從何處?”
“是我不好,忘記與盧兄說了。其實我是松江府人士,那邊地廣人稀的,家境比起盧兄要差上不少。說來也不怕盧兄笑話,我亦是家中獨子,隻是上頭姐姐多,這才覺得定要考上才有臉回家。”
曾青崖低着頭,活脫脫一個被長輩嬌寵的少爺模樣。盧豪聽到這話突然有些興奮,緊緊握住曾青崖的手,問他:“我有些門路,隻是不知朱兄可願信我,跟着我幹?”
曾青崖聞言驚訝地看向他,盧豪似乎覺得自己太激動了,放下手假意咳嗽了兩聲:“我是瞧朱兄和我經曆相似,一時激動了些。”
曾青崖将手收回去,頗為隐蔽的在衣服上蹭了蹭,一臉真誠地看向盧豪:“盧兄大恩大德,小弟沒齒難忘。”
曾青崖手還沒蹭幾下,又被盧豪給抓了回去,“朱兄放心,跟着我,隻要用心幹,定不會家父家母失望的。”
一番交談下來,曾青崖暫時成了盧豪的小弟,等他給自己安排活兒。兩人又被安排在盧家多住幾日,隻是這次換了個大了點的房間。
宋昭清關門時特意看了看四周,确認沒人監視後才回到裡間問曾青崖:“大人,接下來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