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嫣含笑看了宋昭清一眼,直接問他:“大郎最近在打聽楚三?”
這話一出,宋昭清臉直紅到了耳根,心中暗罵長順做事不靠譜,嘴裡解釋道:“我就是聽說……有些好奇。”
宋芷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拍拍宋昭清的手讓他不要緊張,“大郎往日都伶牙俐齒,怎麼現在倒害羞了。”
“三姐姐……”
“無妨,我就是問問。”宋芷嫣咬了咬下唇,“我也想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宋昭清聞言十分驚訝:“三姐姐不清楚嗎?”
“一看你便是男子,哪有女兒家會了解夫家了解的那麼清楚的。”
宋昭清聽得有些心虛,低聲反問:“那三姐姐怎麼知道我在打聽楚三?”
這下輪到宋芷嫣心虛了,她不自然地咳嗽了聲:“這府裡知道楚三的隻有我和娘院子裡的人,長順想要打聽隻能先來問我院子裡的人,你還想瞞過我?”
“不說這個,大郎,三姐姐想求你件事。”
“什麼事?三姐姐但說無妨。”
宋芷嫣低着頭,手指不自覺地摸索着杯壁,思考着如何開口。
“大郎,幾位兄弟中我一直覺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樣,哪怕是與宋昭恒相比,我也更喜歡你。我們女兒家同你們男人不一樣,哪怕是飽讀詩書也沒法出去建功立業,到了年紀就得被嫁人,從一個後宅到另一個後宅去。我知道外面的人都怎麼說我,可我還是不甘心,我讀了那麼多年書,難道就為了伺候一個我連面都沒見過的男子嗎?”
“大郎,姐姐想求你,幫我看看楚三為人。我……我也不是想拒婚,可我不想就這麼稀裡糊塗地嫁了。”
宋昭清望着宋芷嫣,将她的情緒盡收眼底。她們的交情并未深到可以交心,宋芷嫣今日這番話說出口算是徹徹底底豁了出去,聽得宋昭清心中五味雜陳。
她是女子,她亦懂得她的處境。宋芷嫣這般,讓她想起了娘親。娘親是不是也這樣,讀了十幾年的書,一朝嫁給父親,随他從平江到永豐,然後再也回不了家。
娘親懷着她,行走颠簸的路上時,望着家鄉時,在想什麼呢?
宋昭清母親生她時落下了病根,病痛一直纏綿她到二十五歲,而後無情地奪去了她的生命。宋昭清回憶中,母親的臉已經漸漸模糊,此時忽而與宋芷嫣的面龐重合。
她印象中的母親,也是這般知書達理,唯一出格的事或許就是讓她扮作男子。宋昭清很感謝她的決定,給了她體驗另一種人生的機會,此時,她也願意幫助宋芷嫣完成她的心願。
“好。”
宋芷嫣久沒聽到宋昭清的回答,以為她不會同意,此時聽到出乎意料的回答,驚喜地擡起頭,不禁反問确認:“大郎,你答應了?”
“嗯。”宋昭清點頭,讓她安心。“三姐姐放心吧,此事交給我,我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的。”
宋芷嫣感激地望向她,“謝謝你,大郎。”
送走了宋芷嫣,宋昭清想了想這件事交給誰她都不放心,還是自己去最保險。
當務之急,是打聽一下這位楚三在哪裡當值、有哪些人可以搭上關系的。
宋昭清又将長順叫來,叫他将剛才沒講完的地方再仔細同他說說。
長順确認宋芷嫣和采籬不在,才拍拍胸口一副心有餘悸地樣子,“大少爺你怎麼還問啊,為這事我剛才被三小姐家的采籬狠狠說了一頓。”
“廢話,我不聽要你打聽來幹嘛,讓你說你就快說。”
“哦。”長順委屈地應了聲,比起采籬自然是大少爺的話更重要,他立刻将在采籬面前保證“再也不亂說楚三的事”給抛之腦後,繼續對宋昭清講起他這兩日打聽到的情況。
“楚子恒,京城楚家人士,二十六歲,舉人出身,還未出仕,但是聽說楚家給他謀了個蔭職,不日便要上任了。上頭有兩個哥哥,分别在兵部、刑部當差,如今楚家是楚大當家,但未分家,和二弟三弟還住一起。”
“風評怎麼樣?”
“隻知道他是個孝子。他們家人接連丁憂三四年,今年才接連在外活躍,是以知道楚家事情的人不多,小的也沒打聽出什麼。”
宋昭清點了點頭,“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今天三小姐來的事不許往外說。長平幫我告訴下面的人一聲,誰要是敢出去亂說,我饒不了他。”
“是。”
“放心吧,大少爺,我們都明白的。”
宋昭清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将替宋芷嫣探查楚三人品的事放在了心上。
她得尋個由頭和楚三見一面才行,也不知道他們家給他蔭了哪兒的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