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凱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二人一眼,說道:“我不管你們私下裡有什麼不愉快也好、摩擦也好,都不要給我弄到明面上來,鬧到陛下面前誰臉上也不好看,明白嗎?”
二人垂首聽訓,陶凱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讓他們離開了。
這件事過後,謝知遠與章琦與身邊的人都交代又交代,囑咐再囑咐,兩派這才消停了些時日。隻是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他們二人能夠控制得了的了。
尤其,有人在僵局上添了把火。
這人,是太和帝。
他沒做什麼,隻是将章琦叫過去,說他在當時番邦來時,偶遇其使者遭人算計,上前為其争辯一事做的好,顯露我天朝風範雲雲,誇獎了幾句、獎了些筆墨。
這都幾個月前的事了,衆人也不知道太和帝是怎麼突然想起這一茬将章琦叫過去的。此時他們心中唯有一個想法,這一局,是世家們赢了。
隔了幾日,太和帝又将謝知遠、宋昭明叫過去訓了一頓,沒說理由,隻單純地說了他們幾句就叫他們下去,叫人一頭霧水。
謝知遠等人知道的要更多些。
他們接近禦前,雖則猜不出太和帝的具體想法,但也能從近期的朝局中推斷幾分。接近秋收,南邊蠻夷來犯,朝中将領多是世家出身,太和帝要靠着他們穩定邊疆,自然得先敲打敲打正和世家子弟打擂台的他們。
世家子弟當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落井下石的機會,個個耀武揚威的,那些士子們隻能受着,憋了一肚子氣,連帶着埋怨起謝知遠、宋昭明等人不争氣。
他們兩邊受氣,有苦說不出,此時面對宋昭清,一股腦地将這幾月來的苦水都給倒了出來。
宋昭清聽得愣神,沒想到這段時間裡竟發生了這麼多事,怪不得那些個禦史最近跟打了雞血似的,整日東奔西走地竟是為此事。
宋昭清拍了拍謝知遠的肩,想說些什麼安慰他們,話到了嘴邊又覺得太過蒼白,想了半天說了句:“不必放在心上,他們不過逞一時之快,等過幾日我去了太子府給你們美言幾句。”
此話一出,本有些沉悶的氣氛瞬間變得松快不少,謝知遠笑着對宋昭明說:“每次與昭清說話,心情都會變好。”
宋昭明亦是點頭,“是呀,大哥說話總是一語見地。”
宋昭清佯裝生氣,沉下臉色:“你們不許打趣我。”
三人對視一眼,皆笑出了聲。
“行了行了,總說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難道我們三人就遇不上幾件好事嗎?”
宋昭明提議:“下次休沐,我們去吃酒吧,就在大哥之前說的那家客棧如何?”
謝知遠沒等宋昭清說話,立刻拍手贊同:“好,那就說定了,昭清請客。”
宋昭清不過喝了口水的功夫,便莫名被宰了一頓酒錢,“什麼說定了,憑什麼我請客?誰提議的誰請客。”
“非也非也,”宋昭明晃着腦袋,被宋昭清拍了一下才恢複正常,“你馬上就要去太子府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不得多幫襯幫襯我們。”
“正是。”謝知遠點頭,“昭清兄可不要忘了我們這群患難兄弟。”
宋昭清瞥了他們一眼,說道:“哼,我的錢袋子遲早被你們兩個給坑空了。”話雖如此,但她沒再說拒絕的話。
三人又聊了會兒天,臨近傍晚才離開。
送走他們,宋昭清才有時間好好想謝知遠說的事。
會被調去詹事府,是宋昭清從未想過的。她與太子從無交集,與太子黨、五皇子黨的人也一直是敬而遠之。若說可能,難道真是邬少傑對太子說了什麼,使得太子對她起了興趣?
宋昭清随之搖了搖否定了這個想法,若是邬少傑那為什麼去詹事府的是她,不是宋昭明。宋昭明和邬少傑之間到底有什麼事?還有謝知遠,她總覺得今天提到太子時謝知遠不對勁,但具體哪裡不對勁宋昭清也說不上來,隻覺得他的态度不像與太子不熟。
那還會是誰呢?
宋昭清在腦海中将認識的人一個個過了一遍,仍是一頭霧水。她認識且還算得上熟的太子黨隻剩曾青崖了,總不能是他?
應當不會吧,宋昭清心裡犯嘀咕,她有心問問二叔,但一旦問了勢必要說出從哪得來的消息,偷聽宮裡的消息總歸不好,宋昭清不願将謝知遠供出來,此事隻能作罷。
調宋昭清入詹事府的事确實不是曾青崖所做,此時他正在太子府中,聽太子說他想要宋昭清的理由。
太子的理由很簡單,他覺得宋昭清能制住五皇子。
曾青崖聽得眼角抽了抽,眯起眼睛看着太子,頭一次懷疑起自己的眼光。趙鴻煊是不是被趙鴻晖給刺激壞了腦子,這種理由也能拿出來說?
當然這話曾青崖是不可能說出口的,面對太子,他仍是保持着良好的風度,隻是對太子的話避而不答,反問道:“您準備将她放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