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非家像童話一樣。
戚語先換上姜非給他的拖鞋,還沒進客廳就愣了:“你家……”
姜非把着門,走在戚語先後頭,是讓他先進去來着:“嗯?”
姜非家的客廳完全是色彩的集合,紅色的置物櫃,綠色的沙發,黃色的落地燈,地毯也是缤紛的毛絨絨。
櫃子上放了一堆可愛的小擺件和一家人的合照,架子上挂着遊戲啊動漫啊之類的周邊谷子,沙發上擺着一堆小玩偶,地毯上是各種漢堡包、仙人掌卡通造型的抱枕和懶人沙發。
熱烈得像夏天,又童真得、幼稚得像幼兒園。
也很溫馨。
“是還有個小孩兒嗎?”戚語先穿着拖鞋走進去。
拖鞋看起來是新的,很幹淨,沒有什麼使用痕迹。
姜非家看起來也很幹淨,一大堆毛絨絨的東西,小東西多,但不雜亂,整理得挺井井有條的。
陽台上還種了植物——戚語先在姜非的朋友圈裡也見過的花草。
“沒。”姜非老實地回答,“客廳一開始是隻放了沙發和茶幾,買着買着,就變成這樣了。”
“買什麼?”戚語先不是很理解。
“公仔。”姜非說。
戚語先沉默一陣,笑了。
戚語先這會兒心情還是挺亂的,一整晚慌亂、緊張、熬夜,和跟王敏不溫不火地吵了一架,壓得他沒什麼情緒。
但靠近姜非總是像靠近了一個美麗快樂的童話。
戚語先什麼都沒有,姜非什麼都有——愛他的家人,美好的居住地,良好的秉性和脾氣。
靠近姜非會痛,刺癢,陌生,痛得他沒法再麻木地裝傻,睜開眼之後又忍不住沉淪。
戚語先什麼也沒有,也能得到姜非一視同仁的溫柔。
戚語先笑起來也就是眼角嘴角向上彎起了很輕微的那麼一點兒。
笑了,輕得像氣球,又很重,像底下綁着棉花,恰恰好能讓他飄起來,卻升不高的一個笑。
“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姜非看着戚語先。
戚語先潮濕的眼神變得更加沉,濃密的眼睫毛遲緩地眨:“有點兒。”
“要再睡一會兒嗎?”姜非問,“你可以睡我房間。”
“不用了。”戚語先說,“我買了點兒吃的過來。”
“嗯?”姜非也給戚語先準備了面包。
姜非一個人在家,不做飯,在家在校都是買外邊的食物來吃。
他生物鐘也比較規律,起得比戚語先早,等戚語先過來時就已經準備好了比兩人份更多一點兒的面包。
“你吃早餐了嗎?”戚語先把包子、腸粉、炒面放了一桌子,“你還要戴着口罩多久?”
“吃了,”姜非慢慢地湊過來,“我怕把感冒傳染給你。”
“摘了吧。”戚語先說,“我說不定也感冒了,指不定誰傳染誰。”
姜非笑了笑,不摘口罩也能看得清眼角的弧度。
“再陪我吃點兒吧。”戚語先解開袋子,“我還沒吃早餐。”
“好。”姜非猶豫一陣才把口罩摘下來,給戚語先拉開椅子,自己也坐下了。
最後姜非還是吃得比戚語先多。
“你早餐吃了什麼?”戚語先買來那點兒差點兒還不夠他倆吃的。
“面包。”姜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吃點兒……面包?”
姜非住宿時也囤面包,早餐,晚餐,也就是常溫的保質期七天十五天三個月六個月的那種面包,不難吃,也好吃不到哪兒去。
今天早上買的是蘭園市場對面面包店早晨出爐的面包,不過拿回家放着也變成常溫的了。
可能是吃了太久的面包驟然又吃點兒溫熱的,姜非感覺自己的面包比起戚語先給他帶的腸粉和炒面好像有些遜色。
開口叫戚語先吃面包仿佛叫人進行飲食降級一樣。
“豆漿也好好喝。”姜非猶豫了一下,好像想找個好一點兒的表達辦法,但又實在詞窮,“你什麼時候去接貓,我中午請你吃飯?”
這才剛吃完早餐。
“你爸媽什麼時候回來?”戚語先問。
姜非眼睫毛細微地一顫,垂下眼眸,嘴角緩緩地淺淺地升起來:“他們出去了,應該要很久才能回來。”
很久是多久。
“所以你才去住宿?”戚語先瞧着姜非,好像好幾次察覺到姜非在父母話題上的那種微妙的回避感。
難道姜非的父母對姜非并不好,隻給物質條件不給精神陪伴那種?
可戚語先從姜非的朋友圈都看得出來姜非的父母會陪着姜非去做各種有趣的無趣的事情。
他們一起搞怪,一起旅遊,一起做端午節蘭村龍舟隊的船員和觀衆。
姜非愛他的父母。
也隻有姜非的父母對姜非很好,才能養出姜非那麼好的人。
“是啊。”姜非回答問題的聲音都變輕了。
好像還能問下去,姜非大概率不會生氣。再問下去,戚語先想知道的一切,姜非或許都會回答。
隻是姜非可能不會太開心。
那麼戚語先就不問了:“我們在哪兒做作業?”